“慕溪争不过我,索性就靠着电梯坐下,跟我讲述了这些年来的事,原来慕宸在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打死了一个同学,家里为了赔偿掏空了家底,甚至还欠了许多的外债,而他自己则去坐牢了。慕宸之所以打死人,也是因为慕溪之前同那人有嫌隙,慕宸说,他的父母因为过度劳累相继去世了,所以他高中没有毕业就出去讨生活了。”
“曾经那么朝气蓬勃的一个少年呢,如今也被生活磨练得如此憔悴。年少时的爱意再次在我心里发芽,这次我再不能让他在我眼前溜走了。那段时间我一直陪着慕溪,跟他一起打工还债,虽然很辛苦,但是我却觉得是甜蜜的幸福的。”
“我本以为会这样一直下去,还完债务的那天,慕溪说想带我去餐厅,他想庆祝一下,结果在去的途中,我们乘坐的出租车发生了车祸,被一辆泥罐车追尾,撞向了一旁的砖墙。慕溪一直将我护在怀里,我还记得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怕,我在。”
“我活了下来,但是慕溪却死了,我在他的衣服里找到了一枚钻戒,原来他那天是打算跟我求婚的。我心里好恨,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要这样肆意践踏普通人的人生,有些人光是活着,便已经很难了,好不容易见到一点曙光,却又残忍地将那光亮熄灭。我更恨慕宸,如果没有他,慕溪现在还是好好的,他可以凭借自己的才识去过另一种人生。”
“所以我在出院后,第一时间去了监狱,我见到了慕宸,显然他已经知道了慕溪的死讯,对我的到来也毫不意外,我声嘶力竭地冲他咆哮,是他害死了他的亲人,是他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家,可从始至终,他都只是冷冷地听着,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直到我快离开的时候,他才幽幽地开口说:‘如果你真的爱他,为什么不敢陪他一起去死?’我回过头,只看到他嘴角的一丝嘲讽和冷笑。他真的是个疯子!”
“没过几天,监狱那边就传来了慕宸的死讯,他是趁狱警不注意,藏了一根绳子在牢门的栏杆上活活将自己勒死的!慕宸死后,我接回他的骨灰,心里五味杂陈,但是最终还是将他葬在了慕溪的坟边,也许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她平静地讲述完,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
“那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难不成那帝霭还回到阳间去把她给杀了?
“慕溪走后没几个月,我在家中晕倒,被邻居送到了医院,查出了胃癌晚期,那时我索性也就不想治了,如果能早些去陪他,也是好的,可是没想到,我来到冥府后,才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原来他们竟然是老冥主的神魂,我在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被慕宸所化的帝霭抓住了,连慕溪的面都没有见到,他将我关在这里,始终不肯放我离开。”
“为何将这些事告诉我。”我倒是很好奇是不是每个冥差来的时候她都会给别人讲述这一段故事。
“我看你还比较合我眼缘。”她笑着看着我说道,“从你一进入这个房间开始,就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你应该也不属于冥府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是依旧不动声色:“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帮我向慕溪带句话吧。”她手托着腮,似乎在思考,“我想离开这里,也想去转生。”
“他如今是帝旬大人,有可能成为新的冥主,你,不愿意留下?”我倒是很诧异。
“不必了。”她摇摇头,“他们皆是冥主的神魂,在人间历了一场劫难罢了,我只是其中的过客和小小的插曲,也应该向前看,何苦执着于过去,毕竟,我们的身份是不允许让我们在一起的,哪怕是做了鬼。”
“好吧。”我冲她点点头,说道,“你的话我一定会帮你带到,也希望你能够在以后的人生中平安顺遂。”
“谢谢你,蝶欢。”她的眼眸似乎闪着光亮,脸上也是说不出的哀伤,大抵还是被真相打击到了吧,明明爱人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
我跟她招了招手,准备离开这个房间,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吓得我一个激灵原地跳了起来。
巨响是对面传来的!
我赶紧冲了出去,只见对面的房门大开,里面还不断地飘散出黑色的烟雾。
“吴萱萱?”我边走过去边喊她,“你没事吧?”
吴萱萱此刻正背对着房门,站在房内那鬼魂的面前,身躯不断地在颤抖。
“怎么了?”我看着那男鬼魂缩在墙角,面前是一摊又一摊的灰烬,看上去应该是在短时间内重复受了罚,而那鬼魂惊恐地看着吴萱萱,想要逃走,四肢却被束缚住。
吴萱萱右手捏着令牌,缓缓地将令牌举起,放到那鬼魂的面前,令牌发出淡淡地金色光芒,光芒照到了鬼魂的身上,从他的魂魄内瞬间钻出一团黑气,笼罩住他的魂魄,随即,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黑影,那黑影手中拿着刀,不断地冲鬼魂砍过去。
又开启了新一轮的刑罚。
冥差的令牌在巡视的过程中,可以对关押的鬼魂开启刑罚,这也是冥衙为了保护冥差在令牌上设下的术法,吴萱萱此刻就像疯魔了一般,在那鬼魂被受完刑后又不断地举起令牌,不停地重复在他身上施加刑罚。
而那鬼魂的刑罚也是各种各样,几乎不带重复的,被火烧死,被水淹死,被活埋,被吊死,还有被炸弹炸死,看得我目瞪口呆,一时竟忘记了阻止吴萱萱。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鬼魂瘫软在地上,嘴里哼哼唧唧地不住求饶着:“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而吴萱萱似乎并未尽兴,终于在她再次举起令牌的时候,我上前抢过了她的令牌:“够了!你这样下去,莫说他遭不遭受得住,你自己也会受惩罚的!”
“那又咋样?”吴萱萱愤怒地吼道,“若是能在此将这畜生打得魂飞魄散,我受罚也甘愿!我自己魂魄散尽我也甘愿,还给我!”
她说着就要来抢我手中的令牌,我自是不肯给她,闪到了另一边的墙角,看着她猩红的双眼,我感觉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于是将令牌背在身后,在她冲向我的那一瞬间,用定魂术定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