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自己很容易被影响情绪,尤其是在听到其他人或者鬼魂的悲惨遭遇时,可是难道身为鬼魂就不能再有七情六欲了么?每个人在活着的时候都会受到情绪的感染,佛家都说人有七苦: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
若是真能做到无欲无求,那估计离飞升也不远了罢。
我定了心神,打开了右边的那扇门。
这个房间里倒是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竟然是冥衙内唯一一间有窗户的房间,外面灰蒙蒙的光亮投进来,再加上墙角上长明的鲛珠,倒是比之前所有的房间都来得亮堂。
之前巡视的所有房间都是漆黑一片,只有长明的烛火跳动,而屋内也没有任何陈设,只有孤零零的鬼魂,被绳索束缚在墙角。
而这个房间里就和其他房间不同了,不仅明亮,还有床、梳妆台,幔帐和幔帐后的一张桌子,只不过都是黑色的,隐约可见桌前坐了一只鬼。
这些家具看上去应该是冥府万年的冥木制成的,由于冥府终年不见天日,树木生长极其困难,经过很长时间的测试,才培育出了冥木这一可以在冥府中存活并茁壮成长的树木。
冥木喜阴,并且可以吸收怨念,在冥府中几乎是随处可见的,所以冥府中基本上所有的器物用具都是使用冥木制成的。
但是这里是冥衙,为何在冥衙的最顶层,最里面的房间里,会有这样的木质家具?难不成这里关着的是哪里来的大佬?我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尴尬地愣在原地。
“为何不进来?”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让我感觉如沐春风,周身都感觉通畅,我猜幔帐后面应该是个绝色的美艳女鬼。
“咳咳。”我假装咳嗽了两声,说道,“姑娘在,就不再多打扰了,告辞。”
谁敢在这么古怪诡异的房间里久留啊,单看这架势,我就知道这应该是我惹不起的主,现在还不跑,脑子不正常哦。
我正准备脚底抹油开溜,却听得她忽然说道:“留步。”
随即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曼妙的身影。一袭粉色的贴身长裙,完美地包裹住她的身材,头发是用一支金色的发簪简单盘起来的。
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活脱脱就像画中走出来的美人一般,看得我目瞪口呆。
见我愣神,她捂住嘴轻笑道:“这位妹妹,你是新来的冥差么?”
“是啊。”我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开玩笑,我阿念第一爱金钱,第二爱热闹,这第三嘛当属爱看美人了,“我叫蝶欢,今天第一天来冥衙当差。姐姐如何称呼?”
“蝶欢呐,好名字。”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叫凝烟,安凝烟。”
“啧,姐姐不仅人美,名字还好听。”我赞叹道,“却不知你是因何被关在这冥衙中呢?”
我巡了那么多房间,看了那么多鬼魂受刑,听了那么多哀嚎和惨叫,眼下却在这个房间看到了这么明显得差别,我的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实在是没忍住便开口问她缘由。
“这个么。”她走到梳妆台旁边坐下,环顾了房间一圈后笑道,“我与帝霭帝旬皆是旧识,这其中有一段很长的渊源,你要听么?”
难道是俗世剧情三角恋?我眼前一亮,用力地点点头:“自然是要听的!”
“那你坐这来。”她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另一根凳子,对我说道,“我慢慢跟你讲。”
“帝霭帝旬皆是老冥主生出的神魂,这你知道吧,他们在成为新的冥主前需要去人间经历一段人生,感受人间的各种辛酸苦辣,以便于将来更好地掌控冥府。起初,冥府以为只有一个神魂,所以并不打算过多干涉他的人生,谁知在那神魂在转生的途中分裂成了两个神魂,还投到了同一个家庭里,成为了双胞胎兄弟。”
“他们长相相似,性格却各异,一个沉稳好学,待人有礼,另一个则从小就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且处处都爱和他哥哥攀比。我是在他们上初中那年搬到了他们家附近的,并且和他们成为了同班的同学。”
“我很喜欢帝旬,在我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他。他在人间的时候不叫这个名字,叫慕溪,我和他成为了同桌,他的成绩很好,我经常有不懂的问题就会向他请教,而他也很耐心地帮我解答,一来二去,慕溪也喜欢上了我,在我们上高中的时候,我还记得那天,他的眼中带着光亮,冲我挥手,他说,我们一定要考同一所大学。”她轻轻地笑着,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
“突然有一天,帝霭,哦不,慕宸也向我表白,他说他喜欢我很久了,我很诧异,虽然他们是双胞胎兄弟,可是每次我只要看他们的神态就能分辨出来,我在这之前并未同他有过多的接触,所以只当他开了一个玩笑,便拒绝了他。”
“从那天开始,我就开始不断地收到恐吓的信,被剪烂的照片,各种死相惨状的老鼠蟑螂尸体。我以为是谁的恶作剧,直到我亲眼看到,慕宸他将那些东西放进了我的书包里,我上前扯住他的衣角,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而他只是带着坏笑地看了我一眼,仿佛他做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一般淡淡地说,我抢了他的哥哥。”
“我本以为被我发现后他会有所收敛,谁知他却越发地过分,竟然在我杯子里下了迷药,将我带到郊外,若不是慕溪及时赶到,我怕是要被那群混混给。。。慕溪将周围的小混混打跑,同时在混乱中也被刀砍中,右手手肘上顿时流血不止,他红着眼,对慕宸吼道:“滚!””
“我还记得慕宸当时离开的时候看我的眼神,让我至今想起来都忍不住发抖。”
“后来,突然有一天,他们转学离开了,之前的房子也卖了出去,我到处都没有找到慕溪,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交集了,直到我大学毕业那一年,找了一份工作。”
“是份很辛苦的工作呢。经常加班到深夜,所以有时候我会在办公室点外卖,那天也和平常一样,我加班到了十一点,因为肚子是在很饿,就在手机上点了一份外卖,那外卖员戴着帽子,起初我并没多想,也没在意,直到他将外卖递给我的时候,我才看到他的右手手肘上有一道疤。”
“我没忍住,掀开了他的帽子,果然是慕溪!我喊他,他却将外卖塞到我手中,转身想离开,我拼命拉住了他,我问他,这些年到底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