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李月明不吃不喝,像是在无声对抗着什么。
“督主,午膳又被原样端了出来。”长济如实禀告。
三日前,督主红着眼眶从膳厅出来后,东厂的气氛愈发紧张。
这几日,督主都宿在书房,想来,怕是与夫人脱不了干系。
督主与夫人一直琴瑟和鸣,闹成这般,怕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栗青摆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三日了,他未见她,她便也不找他,不吃不喝的威胁他……
现在想来,他栗青何德何能可以拥有那么美好的人,她的主动让他昏了头。
他便说他不配,他便说……
整整三日,他再次站在了卧房门口,他们温存过的地方,他们共同的家,可笑至极……
“叩叩”
房门被敲响……
李月明拧了下眉,这几日,她的反应愈发大了,连饭都吃不下,玉竹偷着托人弄来的红杏干合她口,偏生这杏子还不能多吃。
她咽下最后一块红杏干,心想:玉竹去偏房休息了,她这几日着实熬的不轻,红露出门了,夫君……这几日也不来了,还能有谁?
“谁?”
外面人不出声,李月明却奇异般的感觉门外站着的……是她的夫君。
“进吧。”
没有多余的话,房门被推开,依然是那件玄色便衣,人清瘦了些,比她这个三日不食的还要消瘦些。
“为何不吃饭?”
栗青直接表明来意。
李月明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征愣了下,道:“我……这几日并不是很饿。”
栗青盯着她,良久,问了句,“放你走便会饿了吗?”
没有一字多余,冰冷如他,李月明心下一紧,这一次,怕是真的伤透了他的心。
“没……只是不饿……”
“他许你什么位置?皇后?”
栗青似乎并不在乎李月明的回答,只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月明。
李月明闻言,苦笑了一下,“哪里许我什么位置,他注定会败的。”
“注定会败,”他的目光平静而肆意,就这般看着她,“他败了你会跟他一起死吗?”
“或许吧,”李月明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含糊其辞,“也许这就是我的命。”
“他值得吗?”
栗青像是在审问犯人般,一环扣一环。
“他值不值得我想不清楚,可他对我的爱,值得。”
赵澈爱她吗?爱,爱而不得,所以更爱,可他的爱让人窒息,她不稀罕。
“好。”
栗青转身出了房门,不一会,手里拿着根木棍走了进来,走到李月明跟前,
“砸了这间屋子,我便放你走。”
李月明看着栗青递过来的木棍怔愣着,不敢伸手接过来,“为何要这般做?”
“这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与你有关,砸了它,我跟你,一别两宽。”
我跟你……一别两宽……
李月明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她环视着这间屋子,他俩在软榻上一同看书,夫君在铜镜前为她描眉,那张床,他们相拥入眠……
她舍不得……
“在回忆吗?”
从栗青进来到现在,冷静的可怕,像是一个冰冷的机器,没有任何温度。
“舍不得?”栗青紧紧的盯着李月明的表情,生怕错过一丝一毫,“舍不得便留下来,决定权,在你。”
木棍被扔在地上,咚的一声,砸的李月明心慌,她望了望眼前面无表情的栗青,又望了望地上的木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向前迈了一步,俯身,略微有些颤抖的拿起那木棍,她抬头,眼眸微闪的望着栗青,带着些许恳求……
“一定要这般做吗?”
栗青负手而站,垂眸凝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你既要走,便干脆些。”
一字一句,不带任何温度,冰冷的……如同那冬日倒垂在房檐上的冰锥,稍不注意,便会砸人一个血窟窿。
李月明努力压下喉咙的涩意,她的眼睛已经模糊了,她不想这般,可她着实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她慢吞吞的走向那梳妆台,想着她走慢些……再慢些……
她想听到身后人发声,哪怕就是一句“够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极短极浅的呼吸声……
李月明闭上眼睛,奋力一挥,“哐啷”一声,铜镜掉地,
她的心被这一声震的扑通扑通的跳着,太急太快,她有些站不住了……
“够了吗?栗督主。”
李月明额前的头发散落了几根,她像个疯子般,喘着气,望向那个冰冷的人。
栗青冷眼望着这一幕,刚才铜镜掉落的声音砸进了他的心里,咯噔一声,砸的他有些心慌。
他咽下口中的腥甜,冷声道:“还请栗夫人……有始有终。”
好啊……好一个栗夫人……
不愧是东厂督主,最是知道如何说话最伤人心……
李月明点点头,头上那支独一无二的玉簪摇摇欲坠……
她走向软榻,挥手打落了上面的棋盘,她走向月桌,抬起木棍扫落了上面的茶盘……
卧房的动静吸引了好多人……
正在休息的玉竹,刚刚赶回来的红露,有事来汇报的长风,以及,一直在外面的长济……
“督主息怒……”
“夫人息怒……”
众人见状,赶忙跪了下来,玉竹看到好好的屋子竟成了这般,竟哭了出来……
“夫人,有话好好说,您小心身子……”玉竹跪着劝阻着。
“督主,您消消气,俗话说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您大人大量,别和女子一般计较。”
这边敢说话的,只有长风。
栗青不语,李月明拽着木棍喘着粗气,她看着好好的屋子被她砸成这样,一时间也心疼不已。
砸了,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砸完了?”
好半晌,栗青看着眼前的一幕才出声道。
李月明站在窗子前,有风吹来,她散落的头发随风而动,她逆着光,整个人好似要消失般。
“砸完了,栗督主,可还满意?”
栗青不语,只抬脚走向李月明,接过她手里的木棍,走向床榻。
十足的力气,只一棍子,床榻便成了两半,整个床幔都塌了下来……
李月明被吓得瞪大了眼睛,她第一次……看到栗青发这么大火……
栗青将木棍扔在一旁,“咚”的一声,寂静的夜里,声音被无限放大,众人被吓了一跳,跪在地上,齐声道:“督主息怒。”
栗青不予理会,只冷冷的对着李月明说道:“我东厂庙小,容不下李姑娘这尊大佛。
从今以后,你李月明与我栗青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栗青在这,愿李姑娘日后能
觅良人,携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