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青再次醒来时,半块身子已经麻了,他垂眸,看着昨日那在他玄衣之上的手,已经不知何时钻到他衣襟里。
他已经不止一次怀疑,就李侍郎那榆木脑袋和那日他见的小意的李夫人,是如何教出这姑娘的,作风大胆,倒是不惹人厌烦……
栗青动作一再放轻,试图将李月明的手从他衣襟里抽出来,可刚接触到她的手臂,便发觉有些不对劲,他将手抚上李月明的额头,这才确定,是发热了。
“李……明儿……明儿”,
栗青试图叫醒她,却发现人丝毫没有动静,“来人,速去请御医。”
因着东厂紧邻皇宫,长济便拿着栗青的令牌一路到了太医院,领回来的,正巧是那沈良殊的父亲沈坤山。
沈坤山赶到时,栗青正为李月明敷着额头,玉竹和红露打着下手。
红露一脸担忧的看着瓷娃娃,那小脸红的快透了,也不知督主怎么照顾人的,刚交给他一晚,就给碰坏了,她到现在,可连碰都不敢碰呢。
“下官拜见督主,”
沈坤山来这东厂的次数屈指可数,东厂有自己的大夫,据说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为栗青所用。
是以,东厂和太医院,基本没有交集……
听说那神医去云游四方,这才使得东厂去太医院请人……
“劳烦沈院判,与内子诊治一二。”
沈坤山紧张的擦了擦汗,“督主言重,下官一定竭尽所能。”
栗青不再回应,只示意他们闪出路来,沈坤山急忙上前……
待他看清这女子的样貌时,不由心下一惊,督主的新夫人竟如此貌美……他不敢造次,只瞅一眼便低下了头……
过了许久,沈坤山依旧眉头紧锁,栗青见状,表情也变得严肃。
沈坤山此人,在太医院名声颇高,若他都觉得棘手,那明儿这病怕是不太乐观。
过了许久,沈坤山收回搭在李月明手腕上的手,掏出帕子擦了擦汗,而后对着栗青说道:“督主,尊夫人这病……”
不待沈坤山说完,栗青便打断了他:“沈院判,请移步偏厅。”
沈坤山及时止住了话,赶忙点了点头。
待及至偏房,栗青便开门见山问道:“沈院判,内子的病如何?”
沈坤山赶忙说到:“栗督主,夫人发热乃是受了凉,下官写个方子,一副药服下去便可退热了,只不过……”
栗青就烦文官这一点,说话从不直言,拐弯抹角半晌蹦不出重点,他耐着性子追问道:“只不过什么?明说便是。”
沈坤山听着栗青有些不耐烦的声音,有些胆小,“只……只不过,夫人这身子,底子有些弱,下官竟一时看不出来是为何。”
栗青闻言有些不悦,这太医院的水准,也不过如此。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只不过紧张的只有沈坤山自己。
这时,长济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督主,方世桢回来了,说求见督主。”
一时间,屋内紧张的气氛松懈掉。
栗青闻言,挑了挑眉,这方世桢,果真是个有眼力的,回来的正合他心意。
见此状的沈坤山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督主,是有别的事要处理。
“沈院判辛苦,待会自有人送院判回宫,”说完,栗青抬脚便要往出走。
沈坤山见状,赶忙出声道:“栗督主留步,敢问栗督主,小女之事……”
栗青停住脚步,转而看向沈坤山,“沈姑娘一事,本是太子挟恩要本督管起来,沈院判可知此事?”
沈坤山擦了擦额头的汗,点了点头。
他当初求到太子殿下那时,本也是挟恩图报,没想到,太子说他曾有恩于栗督主,便把栗督主也拉了进来……
眼瞅这事情越来越复杂,正当他不知所措时,太子派人传来消息,说是要将他那爱女嫁给栗督主,他一个小小太医院院判,实在不想卷入党争,
更可况……虽说栗督主位极人臣,但,毕竟不是正常男子……
他正懊恼要怎么婉拒太子,谁知他那爱女不知从哪里听说了,竟跟着了魔似的,高兴地不能自已。
还嚷嚷着……不许自己坏她好事……
本来这栗督主大婚,便将计划搁置了,正合他意,前段时间太子派人找上他,说有了其他办法,那法子虽然他不知为何,但他一惯相信太子,那法子虽有些辛苦殊儿,但他自认为是可取的。
若用药将殊儿的眼睛呈失明状态,哪怕一年半载的蒙着白布,他也不想自己的女儿嫁入定王府,让自己卷入那政党之中,更不想自己的女儿嫁到东厂,若此法子奏效,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可谁知,殊儿竟是个不死心的,说什么做侧室也要进东厂,让他好一通发火。
“沈院判”,栗青的声音打断了沈坤山的思绪,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说道:“本督想,沈院判也不想让个太监做女婿吧,还望沈院判好好劝劝令千金。”
说完,不等沈坤山反应,便径自走出了房门。
“属下见过督主。”
在外游历了俩月,回到了东厂看到了督主,竟有些回家的感觉,方世桢一脸激动的向栗青问好。
栗青扫了他一眼,径自走了过去,“废话少说,跟上。”
方世桢一腔热忱被泼了冷水,一脸迷惑的看向长济,长济只跟他对视了一秒便无视的走了过去。
方世桢有些愤愤的紧跟其后,心里暗想:这个不通人情的冰块脸,长风那小疯子呢?还是那小疯子讨人喜欢。
三人一路来到卧房,方世桢一眼便看到床上躺着的女子和一旁的小丫鬟,以及一脸担忧的、看到他跟看到救世主般的红露。
方世桢一脸不解,若他没记错,这不是督主的卧房吗?
栗青抬了抬下巴示意方世桢,“去看看。”
方世桢掩下迷惑,走进床边,不由得“嚯”了一声……
这女子,长得竟如此标志。
方世桢原就是江湖中人,几年前才为栗青所用,没规没矩,散漫惯了,看到如此貌美的女子便有些移不开眼,突的来了句:“哪里来的美人?”
不知是否是方世桢的错觉,他这一句话,让屋内的气氛更加诡异。
刚刚听到方世桢回来的消息,长风便往西院赶来,走到门口,便听到屋里传来句这话。
长风看着守门的长济,那厮竟反常的脸上有些表情,见状,他也默默的守在了门的另一边……
他倒是想看看,今个这药方子是如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