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淡白觉得这位师兄变得痴傻有自己的责任,毕竟他磕的补神丹有自己的一份。于是每天常去看他,与清溪去吃饭时回来也会给他带上一份。
这位师兄叫陈义,已有三十多岁,才堪堪脱凡境。虽是已经变得呆傻,但到底还多少有些意识,此外他四肢也变得迟钝了,走路也跌跌撞撞的,有人给他诊断过,只说是伤了脑子,这辈子大概是恢复不了。
这话也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旗山盟不养废人,为此专门有个团体,叫什么清道夫。只要有人没了价值就会被清除出去。
陈义自然不可能一直待下去,只是躺了两三天稍有见好,就被派人催着要离开了。
黄淡白当时是在场的,他看见那一群人对着一个呆傻之人呵斥,而陈义却因为呆傻而说不出话来,概是由于脑子受损,也有站立不稳的毛病,他被吓得浑身发抖口舌歪斜,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陈义在哭,那些人自然不把这个男人的眼泪当回事,只是觉得他没出息。狠话还在放着,陈义口舌歪斜,吱吱喳喳的没能还一次嘴。最后索性就放弃了。
只是结结巴巴的叫黄淡白帮他收拾一下东西。
眼见如此,那些人并没有逼得太紧。只说明天他们还会来,若是还不走,就给乱棍打死丢出去。
黄淡白不曾说一言,只是同其他的人一般看着。或者遭遇这般事的不是他,也不是他的亲近之人,所以他做不得感同身受。到底也他只是看着。概是他在场,也做不得高高挂起,所以当陈义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他走了出去,然后在清道夫无情的威胁声中听清楚了那句帮他收拾东西。
这群人凶是真的凶,根本就不讲什么人情,但黄淡定知道真正凶的是什么,那是旗山盟里吃人不吐骨头的规矩。
他没有什么本事,自然改变不了什么,又谈什么为人出头?黄淡白只是觉得心寒与失望,但到底还不敢反抗什么。不平之事在胸中压着,不快但不能发,仅此而已。
清道夫走了,人群也散了陈义还在地上坐着,似乎不想起来。
黄淡白喊了声:“陈义师兄。”
陈义回头,黄淡白从他的床底下抖出满满的一大堆灵石。
“师…师……师弟,你……”
“师兄放心我不碰你东西。”
陈义点点头。
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到床边坐下,从灵石堆里抓了一把塞到了黄淡白怀里。
“师兄,不必给我,这可是拼了命才换来的,你且自己留着。”
“帮…帮我买个咫尺物,我好带走。”
黄淡白:“……。”
黄淡白并没生气,乖乖的拿着灵石去给他买咫尺物了,回来的时候还贴心的给他砍了根树杈当拐杖,并一路送着他到旗山盟的山门口。从仙草峰到旗山盟的山门处还算挺远的,也就黄淡白这样的老好人有这种耐心。等他扶着磕磕绊绊的陈义到山门口已经是落日时分。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山门口那两个血战山的守卫对此见怪不怪。
山门外的陈义对着山门的黄淡白笑了笑,只是这笑并没有多少呆傻,只剩狡黠与喜悦。
黄淡白也在笑,不停的挥着手,他想到了某一种可能,或许这对于陈义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到底也让他觉得可悲了。
“如果陈义是装呆傻,那么他是真的傻吗,如果他是真的傻了,哪怕从旗山盟里逃脱了,又如何,他到底还是傻了。”
一个让人哪怕不惜成为废人也要离开的地方又能好到哪里去。
黄淡白不敢多想,也不敢流露出什么情绪来。看着夕阳下陈义渐行渐远的身影,他也回去了。
只是不巧,好不容易下一次山逛一趟山门,却碰到了一个熟人,血战山的血子,武德。
这对于黄淡白来说,是个讨厌的家伙。他杀过血战山的人,与血战山有仇怨。而武德对他的敌意很大,境界还比他高那么一些。
血战山是嚣张跋扈惯了的,在非弟子区他们不敢杀他,但若真遇上他不免吃些苦头。黄淡白看着迎面走来的旗山盟众人已经做好要发生冲突的准备了。
“哟!明月峡一别,就听说你们几个失踪了,不曾想还真活着回来了。”武德道。
“托你的福,没死成。”黄淡白见对面人不少,必然没什么胜算,想了想便拱了手拱手道。
武德是聪明人,似是看出了什么。
“怎么的,怕我仗着人多,欺负女你呀,怂成那样。”
黄淡白狠狠瞪他。
“我还不屑于做这般事,你若有种不妨哪天跟我到弟子区去练练。”
黄淡白放心大半。
“我只是仙草峰一个炼药的,比不你们血战山那般能征善战,武血子就不必埋汰我了。”黄淡白道
“埋汰,我血战山的血子钱广和另两位弟子都是你杀的,你这本事还算埋汰的话他们算什么。饭桶吗?”武德道。
黄淡白一言不发。
“等着吧!有你们上战场的时候。跑都跑不掉。”武德哈哈大笑。
“你说什么?”黄淡白不解。
“我说你们也总有一天落我手上的时候。”
“什么意思?”
“战争要来了,如果不想死就好好学学如何杀人。不然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黄淡白愣在当场。
武德说完带着人出了山门,巡逻去了。
黄淡白很不喜欢打打杀杀,真的很不喜欢,打打杀杀没意义,为了给别人打打杀杀而卖命更没有意义。
回来了那么久,外面是什么形势他自然是了解过的,无非就是谁杀了谁,谁又因为什么人而攻打谁。打着打着就谈坐下来一下,打着打就坐下来谈一下。都好几个月了。谁知道打不打得起来。
而旗山盟血战山司长,田战的死,旗山盟大概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至少一向主战的血战山咽不下这口气。
在之前中山盟与卫道盟打起来的时候,旗山盟就趁机偷了中山盟的屁股从而夺下几座城,已然是尝到了甜头了,又有甜头又有仇恨,指不定还真的打起来。
如此一想,黄淡白倒觉得真该练些与人搏命和保命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