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淡白伤了肺腑,这几日来多有咳血症状。
好在黄淡白懂些医术,吃了药,将养了十来天,总算痊愈。
这十来天来,马师傅的混元形意拳,黄淡白是见识过的。
有别于黄淡白自身所练习的动物形意。马师傅所创之形意更侧重于混元二字,讲究化劲与借力。
这拳法虽然属于马师傅自创,但其武学理论和气象却很宏大。想必不可同一般武学一样等闲视之。
这日,黄淡白告辞离开。
马师傅递过来两本书:“老夫平生没有弟子,等要收取弟子时,名声已经烂大街。我已经老了,更是没脸再出山。”
“老夫自认所创武学不差,此两本书,一是混元形意拳,一是混元棍,你若有心,便帮我寻个传承。”
“老先生对我如此放心?”黄淡白却问。
“放心,我这秘籍又不是什么孤本,若是碰到其他有缘人自然也会让其寻找传承人。”
“武学一道,敝帚自珍可要不得。我也没几年好活了,我的武学能处处开花才是幸事。”
黄淡白抱拳:“老先生高义。”
古语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然而师傅已老,却患无徒。
传承之悲哀莫过于此。
与马师傅告别,黄淡白又向大金而去,翻山越岭,涉水过河,城郊矿野。处处看尽。
大琴国似乎还不错,至少百姓过的很不错。当初在大元时,黄淡白是看到过饿殍遍野的。
黄淡白没有觉得失望,因为张夫子在这个国家当国师。因为大琴国的王室子弟有两个人算是他的朋友。
这些人都很不错,相信以后大琴会更好。
如果以后真的如张夫子所说,一国即一洲,似乎也不会差。
黄淡白终于来到了那条把大琴国与大金的分隔而开的那条河。
河岸深且广。两处有往来。
这里有偷渡客。从大金偷渡来大琴。
黄淡白听说了,此时的大金似乎在闹饥荒。大金王朝赈灾力度,很多人便沿着国境河偷渡外逃了。
大金王朝的饥荒并不大,只是大琴国似乎在刻意接收难民。这正是大金国民外逃的原因。
黄淡白有张夫子给的琴国户籍,自然不需要偷渡。
两国修建了边境桥梁,方便商贸,只要有渡牒就可以通行。
黄淡白在守军看过度牒之后,又交付了入境费五两银子,才入了大金王朝。
大金王朝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民面有菜色,官大腹便便。耕者失其田,织者无桑蚕。行人苎麻衣。路上少往来。
又行数百里,稍好。
再行数百里,好。
这里已经接近都城,若毫无生气,自然不像话。
黄淡白大概了然。
天高皇帝远,皇帝看得到的地方都不错,看不到的自然也就自生自灭了。
离着皇都越近,生活越好。因为活得不好的自然不配靠近皇都,更不配在皇都。
一圈套一圈,一环套一环。阶级固化。君主蒙蔽。宫中的皇帝是看不到边境的饥荒的,边境的百姓自然也看不到皇都的奢靡。
或许皇帝还自认为他的大金王朝都像他脚下的皇城一样繁荣呢。
黄淡白进入大金朝的国都,满眼都是声色犬马,娱乐至死。
如果黄淡白没有看到过边境的饿殍遍野,大概他也会感叹于大金的繁荣。
黄淡白暗自叹气,他理会不得这些事,只是看见了便忍不伤心起来。
黄淡白没敢多待,他怕这花花世界迷了眼。更怕一障遮目误道心。
第二日,黄淡白出了城,大金国都往来人群极多,需得排队检验才会放行。
黄淡白很突兀的觉得排在他前面的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很眼熟。于是出了城门便一路跟随。
黄淡白自认不认识什么读书人,也不好太过冒昧。
等那人回头,才认出这熟悉面孔来。
“白飞扬。”黄淡白试探性喊了声。
“黄兄。”白飞扬亦喜。
“黄兄如何来此。”
“去白山寻件本命物。”黄淡白答道。
“白兄仙道中人又怎会在这繁华城中。莫非恋尘之心不死。”
“休要胡言,我下山游历来了,到了此处正好省亲。”
二人于路边找了间茶肆商谈。
“自青山一别,你我已经是四五年不见了。”白飞扬道:“只是我却感受不到黄兄的修为境界。莫非短短四五年,黄兄的修为已经在我之上。”
“封住了而已……”黄淡白简单叙述了一遍。
“不知白兄修为又有几何了?”黄淡白冒昧一问。
“刚刚筑基。”白飞扬道。
“也是十分了不得了。”
黄淡白看白飞扬一身书生打扮,忍不住道:“白兄这么多年了,还读书呢?”
“也就是在山下行走有个身份。书偶尔也读些。”
黄淡白却问:“白兄可会背《大学》?
白飞扬道:“自然会的。”
“我这几天正读《大学》有诸多不解之处。”
白飞扬一阵不可思议。
黄淡白拿出那本荀夫子注解的《大学》来。
白飞扬略微翻看。
“好生精妙的注解,真是直点大道。”
黄淡白却把《大学》夺回。道:白兄不知何往?”
“游历嘛,到处去。”白飞扬道。
黄淡白说:“总得有个打算吧?”
白飞扬道:“彩衣宗有个大会,我打算去瞧瞧,另外就是在山下行走磨练道心,白山也去得,我有借着白山的烈日与罡风磨练体魄的打算。黄兄若是不嫌,我们结伴而行也是极好的。”
黄淡白等的就是这句话,一路实在无聊,正好拉着白飞扬一起罢了。
白飞扬好读书,正好以《大学》为诱。
大学所载之学本不亚于修行经文,更何况有荀夫子作注解,更加了不得的,黄淡白有不解之处,自然也好与白飞扬同参。
“可若按路程,白山可是在彩衣宗的前面。”
“无妨,彩衣宗的大会还有大半年呢。”
黄淡白点头:“犹记得我有个同乡便是在彩衣宗修行?”
白飞扬一笑:“你说的是吴姑娘吧?”
黄淡白一喜:“你认识吴姐姐?”
“认识的,有一天下雨,我进了她家的屋中躲雨,后来被她娘拿着扫把追着打。”
黄淡白道:“你一定失礼了。”
白飞扬脸一红,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