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探监回来,楚亦澜被梦魇困住高烧不退,沈应霖居然也陪在身边。
浑浑噩噩之际,耳边是男人低低的声音,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语气没有以往那般冷酷无情,疾言恶声。
沈应霖倚在床头看着怀里还在发颤的人,他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可怕的实验研究,但就像是有感应一样,能想象到一般,总是会被噩梦惊醒,惊醒之后嘴里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乱七八糟的话。
什么向日葵花海,迷宫游戏,泥塑小人……
都是一些乱七八糟,毫无根据的话。
将楚亦澜额头上烧的发热的退热贴拿掉,重新换了一个新的,冰凉的触感让昏睡的人睁开了水氤氲眼睛。
楚亦澜眼尾红的厉害,雪白的皮肤衬的红色泪痣更加鲜明血红,“你,怎么没走?”
每次醒来,沈应霖好像都在身边,不是坐在床边看文件就是抱着电脑在看邮件。
这次睁眼,又发现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这么抱着他,帮他散热,退烧。
若非了解沈应霖的手段,知晓他的目的,还真像是恋人之间的互相陪伴,默默守护。
可惜,他并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沈应霖。
当然,沈应霖也不喜欢他,只是把他当做替身罢了。
楚亦澜非常清楚这一点,也比任何人都清醒。
“你没醒。”
沈应霖简单了结的说完,把额头贴在楚亦澜额头上试着温度。
温度还是高,抿了抿唇,轻声问道,“烧还没退,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什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楚亦澜摇摇头,想从沈应霖怀里出来,但高烧这几天耗掉了他好多力气,现在的他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他也没想到从白老爷子那儿出来当天晚上就发烧了,而且到现在都没有退烧的迹象。
做了不少个莫名其妙的梦,明明没有参与过任何实验研究,但他就像是亲身体会过一样。
那些人恐惧的眼神,痛苦的呻|吟,绝望的呐喊,歇斯底里的呼救……
在梦境里反复上演,想要遮住耳朵可双手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想要逃走周围全是血却是逃无可逃。
他还梦到楚越被绑在手术台上,各种仪器在他身上发出‘滴滴滴’的响声,他的手指、脚趾一个一个的被砍掉,然后是他的四肢,他的内脏……
“整个手术台上都是血,他睁着眼睛就那么看着我,想说话却好像被割掉了舌头说不出来,一张开嘴里全是血……”
沈应霖抬手捂住那双流泪的眼睛,低沉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都是你臆想出来的梦,不是真的。”
烧得厉害,楚亦澜喉咙疼的紧,吐字困难,声音也太哑,“那你能确定蕤雪族……没有人是这么受尽折磨……死的吗?”
沈应霖喉间一哽,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手中的蕤雪族人名单太多。
况且,名单上的人大多全都死了,他们生前遭受了多少痛楚,是怎么死的,名单上没有详细记录但能猜得到。
“海岛上,我答应过,回来之后好好对你……”
沈应霖能感受到掌心里的湿度越来越高。
他在哭,在流眼泪,也在害怕。
沈应霖把人抱的紧了一些,“楚亦澜,我不会让你被人带走,也不会把你送到研究室,你不用害怕,不必恐惧。”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楚亦澜的回答,沈应霖还以为他又烧昏过去了,刚要把手从他眼上移开,抵在掌心的睫毛动了两下。
眼睛被沈应霖的手遮挡着,屋子里的强光没办法照到他眼睛,但楚亦澜还是觉得眼睛酸涩发疼的厉害,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疯狂往外冒。
“可你……”楚亦澜的呼吸艰难而缓慢,嘶哑的嗓音微微发颤,“也答应会放我走……”
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沈应霖的心脏狠狠一绞,他咬了咬牙根,挪开手,低头看着楚亦澜哭红的眼睛。
“楚亦澜,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你不能走,只能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我不要,我都不要……”随着他偏过头去,乌黑修长的刘海遮住了那双悲凉的眼睛,“我也不愿意……”
“我答应你,会给宣晴安排最好的学校,找最好的老师,也会立即给宣瑜找心脏,你若想继续画画,我也会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
沈应霖捏住楚亦澜的下巴,将他的脸掰过来,四目交接,“你哪里也去不了,你也没有从来没有选择,懂了吗?”
“沈应霖……”湿润的睫毛轻颤,楚亦澜闭着眼睛轻声说了一句话,像是哀求,“放过我们吧……”
沈应霖面色微变,眼中仅有的一份柔情被怒火替代,他用力扣住楚亦澜的下巴,低头狠狠地吻住了他冰冷的嘴唇。
楚亦澜眨了下眼,泪珠从眼角滑落,推搡着沈应霖肩膀的双手没什么力气,手腕反而被抵的生疼,“不要……”
手腕被男人抓住,在楚亦澜一声惊呼中两人的姿势对调。
沈应霖压在楚亦澜身上,手指用力的搓揉着他干燥的嘴唇,嘴唇干裂出血疼的楚亦澜皱起了眉头,布满血丝的红眼睛里尽是抗拒与厌恶,而后逐渐变得冰冷如霜。
“楚亦澜,你就是吃不够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