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安惊慌地收了眸光，怯懦道，“我……没有，我相信将军的。”
“下去吧。”楚黎笙低声道。
李乐安神情更加惊慌了起来。他直接扯住了将军的衣袍，泪眼朦胧颤声乞求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求将军赐罚。”
“都不知错哪儿了，有何可罚？”
“我……惹了将军不快，自然该罚。”李乐安红肿的双眸又晕染开水雾，楚楚可怜。
“别人惹了我不快，我自然十倍百倍的还回去，唯你，不行。”楚黎笙苦笑道，“等你知道自己到底错哪儿，再来请罚吧。”
话落，楚黎笙便径自出了门，只留李乐安一人还跪在原地。
原本倔强不肯落下的泪水，在书房门关闭的那一刻，簌簌落了下来。
自己果然无用，怎么可以惹了将军生气。将军对自己如此好，哪怕是要了自己的命，自己也是愿意的。
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泪水在地面上溅落出卑微、无措。
一夜过去，李乐安一直跪在书房，并未离去。
他回忆着自己和将军相处的每一刻，每一句话，反思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可是，却始终不明白将军所说：你不相信我。
他可以很确定，自己对将军是完全信任的，未曾掺杂任何其他心思。为了将军，就是赴汤蹈火，自己都不会迟疑。
楚黎笙用完早膳后，进入书房就看见了依然跪在原地的人。
李乐安被开门声惊了一下，他挣扎着将身体重新跪得挺直。
一夜过去，他本就未恢复完全的身体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跪了一夜？”楚黎笙无奈道。
她的确没想让他在这冷硬的地面跪一夜的。
李乐安糯糯点了点头。
她上前直接将人抱了起来，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李乐安怔了怔，卑微道，“将军，我错了，你可不可以别生气了？”
“闭嘴。”楚黎笙不悦道。
她起身拿起柜子上的药，半蹲下，轻轻撩开了李乐安的裤脚，露出膝盖上的乌青。
“这药可能会有些疼，但效果很好。”
楚黎笙一边说着，一边将药柔柔地涂抹在他的膝盖处。
冰冷的药膏伴着温温的触感，让本就敏感的肌肤瑟缩了一下，而后又是一阵椎骨的刺痛。李乐安的心中却泛起阵阵暖意。
每次自己受罚后，嬷嬷们总是粗鲁地为自己上药，母亲和姑姑有心帮自己上药，可是嬷嬷们却不允。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将军呢？
“为何还是不听话？”楚黎笙上完药后沉声道，“我昨夜不是让你回去了吗？为何还跪在这里？”
“我……惹怒了将军，不敢回去。”李乐安垂眸低声道。
他坐在椅子上，手、脚都不安分地挪来挪去，似是不知该往哪里放。
“小傻子，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生气。”楚黎笙无奈道。
“对不起，是我欠考虑了。”李乐安赶忙道歉。
“想了一夜，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楚黎笙淡声问道。
“我……不知。”李乐安将头深深埋下，羞愧道。
楚黎笙见他这副模样，不自觉捏了捏他凝脂般的脸颊，轻声道，“因为你总是犹豫再三才执行我的命令。”
“我……只是害怕自己做错了。”李乐安吞吞吐吐道。
“不，你是在怀疑我的命令，你并没有完全信任我。”楚黎笙的手仍然在他的脸上摩挲着，不愿离去。
“我……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以后无论将军让我做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记住你自己说的话，无论我的命令于你而言荒诞也罢，残忍也罢，你都要完全信任我，这期间你无需思考对错，更不必和你的过往做比较，明白吗？”
“是，将军，我明白了。”楚黎笙乖顺答道。
他没想到将军是因为自己那短暂的迟疑而生气。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的确怀疑了将军的命令，否则自己又怎会迟疑。
以后，自己绝不可如此了。
拿怕将军的命令再荒唐，不，不是荒唐，将军的命令怎么可能荒唐呢？只是自己不懂将军所想而已。以后，只要是将军的命令，自己义无反顾执行就是，不可多想。李乐安在心里暗暗发誓。
“好了，回去吧，用完早膳再睡。”
楚黎笙又捏了捏他柔软的脸颊才放开了手。
李乐安点点头，脸颊绯红，他起身刚走到门口，却听到楚黎笙清冷的声音响起，“站住。”
“将军？”楚黎笙转身疑惑道。
“昨夜才教了你走路姿势，为何现在就忘了？”
“对不起……我一时之间忘记了。”李乐安愧色道。
“重新。”
“是。”
李乐安调整了下姿势走回了书案旁，可是楚黎笙却摇了摇头，表示不满。
他又重新跨步走到了门口，然后转身看向楚黎笙，双眸似在询问，自己是否可以出门了。
“重来。”楚黎笙沉声道。
这一走，便走了十遍，可是楚黎笙依然不满意，不是觉得太过僵硬，就是觉得太过妩媚。
“重来。”
李乐安又走了一遍。
“太快，你又不是要逃命。”
……
“你是木头人吗？腰胯僵硬在那里？”
……
“步伐太轻，显得虚浮。”
……
就这样，又走了二三十遍，楚黎笙才勉强满意，将人放走。
“记住，以后都如此走路，再敢如从前那般，就打断你的腿。”楚黎笙沉声道。
“是。”
李安乐有些委屈地应下。无论是嬷嬷还是将军，似乎对自己的走路姿势格外在意。
回到他的小院，红柳已经准备好了早膳。
他囫囵吞枣吃了几口，就爬上了床榻。
“红柳，半个时辰后，记得叫醒我。”李乐安吩咐道。
“夫人，昨夜你一夜未睡，何不多休息一会儿？”
“将军今日安排的任务还未完成，不敢多休息。”李乐安解释道。
红柳点了点头，恭敬应下就退了出去。
李乐安醒来梳洗后，便对着画册认真描摹起来。
他担心红柳进来看到，还特意将门反锁了起来。即便日次，在描摹时，仍然面红耳赤。
他不明白将军此番何意，但是只要是将军的命令，他便要认真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