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话让李香芝心中莫名升出一丝不祥的预感,顾不得继续生气,急声说道:“爸你胡说什么,不管你和谁有旧怨,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都可以通过正常的途径解决,什么就要进棺材了,在医院说这种话多不吉利啊,呸呸呸…”
“你个妮子呀,我说了你也不懂…”李善三伸出干瘦的手臂,摸了摸女儿的发边,低头叹了口气,再抬头时语气一变,刻意皱了皱眉头,显得不耐烦的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也要问个不停。
我这样的年纪、岁数,离进棺材还远吗,开了一辈**庙难道我还忌讳说这种事,对了,汉民这小子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听父亲提到丈夫,李香芝唯恐他‘挑刺’生气,急忙解释道:“补交中心这段时间不是要召新老师扩大营业吗,汉民忙着面试去了,你在重症病房那两天他可是一天到晚的陪着我在病房外守着的。”
“嗯。”李善三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见父亲这样,李香芝犹豫了一下又说道:“爸,木子昨天出了点事,我今天下午就打算送他去‘韩朝’…”,没想到还没等她讲完,李善三已反应极大的一下从病床上直起了身子,怒目圆睁的厉声问道:“木子出事,出了什么事?”
“爸,你,你怎么啦,快消消气,医生不让你情绪激动的。
木子没出什么大事,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就站在你面前吗…”李香芝急声安慰父亲重新躺下,把儿子昨天被圆北警方当街带回警局以协助调查的名义进行审讯,因此律师建议暂时离开圆台岛的事情整个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耐心听完女儿的话,李善三脸上的暴怒之色早已不见了踪影,反而一脸隐藏不住喜色的看着张木子喃喃说道:“这真是‘有难无伤、逢凶化吉’的命数,‘圆台’事发竟然就这么硬生生的阻了联考,远躲他乡,好,好,好…”
一旁的李香芝听不懂父亲意味不明的话,奇怪的问道:“爸,你再说什么,今天你很怪哎,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是说既然呆在‘圆台’有麻烦事,那躲去‘朝韩’是步好棋,哪里莫名其妙啦。”李善三强辩了一句,想了想,指指身旁的查理斯朝女儿说道:“你和你老公在‘圆北’的补习班这几天要扩业,一定忙的很,要不然今天下午干脆就让查理斯带着木子去‘韩朝’吧。
这样的话,正好可以直接到我留给他的岛上去,接管那些个产业。”
“这怎么行,木子从来都没有自己一个人出过远门,何况这次一去很可能要一两年不能回家,我不跟着安顿好了他的生活,怎么能放心呢。”李香芝断然拒绝道。
“怎么是一个人去,我不都说了有查理斯跟着吗。
木子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我像他这个年纪早已经漂洋过海去黄埔…”听到女儿的话,李善三皱着眉头说道,话讲到一半惊觉自己有些失言,咳了一声,“总之现在正是个机会,你就试试让他独立生活一阵子多好。
要不然的话,你老公自己一个人留在‘圆台’既要收拾教室、面试老师,还要打广告招生、张罗着买开课时用的桌椅板张,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呀。”
“嗯…”父亲的话说的非常有理,但李香芝略一犹豫最终却还是摇摇头道:“爸,我飞机票都买好了,总不能去退掉吧。
再说不送木子去‘韩朝’,安顿好他的生活,我怎么能放心…”,她正说着,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要取电话时才发觉,自己手里竟然还提着鱼粥,李香芝急忙把鲍鱼粥放在床头柜上,匆匆接通了手机,还没聊两句便脸色大变的瘫坐在了病床上。
“怎么啦?”看到女儿精神恍惚的样子,李善三急声问道。
“爸,刚才那个电话是医院急救室的护士打来的,她说,她说汉民,汉民在医院门前昏倒了,”李香芝急的嘴唇发抖,脸色煞白的说道:“我,我得去看看他,我得马上去看看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向病房外走去。
一旁的张木子见到这一幕,慌忙朝李善三匆匆说句,“外公,我去陪老妈看看爸怎么了。”,同样一脸焦急的跑到李香芝身边,低声安慰着母亲一起走出了病房。
母子两人惊惶失措的乘着电梯下到一楼,快步冲进急诊室中,恰好看到躺在急救床上的张汉民晃晃悠悠的直起了身体,醒了过来。
心口堵着的巨石稍稍松开了一点,李香芝匆匆跑到丈夫身边,向救治的医生询问张汉民的昏厥的原因,经了解才知道,丈夫并可能任何导致昏迷的病理性疾病,单纯是因为操劳过度又长时间得不到很好的休息。‘
再加从今天从早晨开始便匆忙面试补习班教师,面试结束后紧接着就急忙赶来医院,早饭、午餐都没有吃,下车后被当头的烈日一晒,顿时便头晕目眩,失去了知觉。
听到这番话,李香芝放下了心来,望着坐在急症室里喘着粗气,眼圈一圈乌黑,面色憔悴丈夫明明已是筋疲力尽的样子,却还在逞强的说着,“…你又不是不知掉我平时有练身体,精力充沛,这次昏倒完全就是从早上就没吃东西,血糖太低的缘故。
好了,不要担心了…”,她心中突然感到一阵内疚,续而想到父亲刚才说的话,犹豫了一会开口说道:“老公,要不然下午我就不陪木子去‘韩朝’啦,还是留在家里帮你‘扩业’补习班好了。”
“什么,让木子自己一个人去‘韩朝’,这怎么行呢,”张汉民一愣,连连摇头说道:“香芝我都说了你不用担心…”
“你先听我说,木子不是自己一个人去…”李香芝打断了丈夫的话,把自己父亲竟然在韩朝攒下了四十几万英亩的土地,并把地产都转给了儿子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道:“爸看起来非常信任那位查理斯先生,所有我觉得把木子暂时托付给他应该可以放心。
补交中心‘扩业’的事最多一两个星期就能忙完,到时候我们马上动身赶去‘韩朝’看儿子就是啦。”
“你爸怎么会在韩朝有那么多土地!”听到这个简直是八点档影视剧中才可能发生的天降横财的故事,张汉民目瞪口呆的说道:“四十多万英亩的土地耶,算一算,那,那不是比整个圆北市还要大的多。”
“是啊,我儿子,现在可比我们还要有钱了啦。”听到这话,李香芝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自豪感,笑着的说道。
“不是自己赚的钱,再多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张汉民急忙瞪了妻子一眼,开口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好好读书,以后出社会了,靠自己打拼出一番事业那才真的值得骄傲。”
“木子,你爸说的对,男子汉只有自立、自强才是真的有出息…”因为丈夫的眼色醒悟过来的李香芝,罕见的配合张汉民着教育儿子道。
可惜的是,这时的张木子就像天底下所有十几岁,即将离开父母远行独立的少年一样,虽有着许多不舍,但心底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向往,兴奋的根本无心去体会父母的苦心教诲。
再加上他突然之间得到了一个大型农场,虽然此时还不太明白这笔财产的真正价值,以及对自己的人生意味着什么,可是也足以火上浇油的让其心思焦躁的只盼着快点登上飞往‘韩朝’的班机。
在这种期盼中,时间一分一秒的慢慢流逝,当张木子真的和躺在病床上的外公告别;
和父母以及那位刚刚认识替他管理资产的查理斯一起赶到了圆北机场;
眼睁睁看着母亲顺利退掉的机票被查理斯买到手;
换取了登机牌排队等待安检时,眼圈却忍不住红了起来。
而这时为儿子送行的李香芝则早已留下了泪来,在一旁拽着张木子的手,低声啜泣着,“我看了天气预报,汉城的气温比圆北冷的多,别忘了一下飞机就穿上妈妈给你准备的外套。
还有到了‘韩朝’一定要好好吃饭,千万不要没人管着就一直吃垃圾食品,过几天我和你爸爸忙完了补交中心‘扩业’的事,马上就去看你…”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安检门前,她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儿子的手,泪眼摩挲的目送着张木子通过安检后,身影顺着人流前进,完全消失了才擦擦眼泪,和丈夫一起离开了机场。
同一时间,已经来到登机通道前的张木子正掩饰的透过候机楼巨大玻璃墙,望着跑道上起起落落的飞机,深呼吸着压下了即将从眼眶里滚落的泪珠。
“张先生,离别总是让人痛苦的,”查理斯从身后轻轻拍了拍自己未来老板的肩膀,宽慰道:“这时候最有效的安慰就是想想美好的事,比如听我详细的给您介绍一下,您外祖父赠给你的那座和东亚大陆沿海最美丽的火山岩岛,融为一体的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