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空空的房间，出神发怔。
梦里场景中后半部分是真实的。
那是只有他才知道的不堪过往。
侍卫们找到他时，他已经爬回素舆上，他不曾说是谁欺负了他，可自那以后他便不爱说话，也不再向往外面的世界。
他终于明白，原来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生在天堂，有些人活在地狱。
而他生在天堂，却身处地狱，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楚亦然决心不再去想这些，他慢悠悠的闭上眼。
周遭静谧至极，只见那茜纱窗外黑漆漆的，只有暗蒙月光萦然跃上。
忽地，月光被挡去，一抹黑影飘然而过。
楚亦然的房间经年焚着龙涎香，是清馥醇厚的味道，突然间多了几分甜沁的清香，让半寐半醒的楚亦然微微皱了眉。
熟悉清香越来越近，他睁开眼，只见一个惨红惨红的身影挂在他床头，对他微微一笑，月光暗昧，红唇白牙，吓得他差点当场去世。
“亦然，你怎么了？”顾清影看到他脸色惨白，十分自然的伸出素白的手抚上他的面颊。
这脸，怎么白的像月亮一般？
她疑惑，却感觉手下那张绝代风华的脸颊微僵，接着原本惨白的脸竟悄然浮上一抹晕红……
“你的温度好像比刚才高了点。”
顾清影继续摸着他的脸颊，这一次，不再局限于一只手，她两只手双双抚上楚亦然的脸颊，一脸奇怪的盯着他。
明明刚才还很凉的，怎么现在突然有点发烫了呢？
随着她的靠近，楚亦然只觉得心被火烧一般，连呼吸都是热的。
他庆幸此刻天色幽黑，她看不清他，否则该有多难堪？
可长久黑着也不是事，他轻咳了咳，哑着嗓子说了声“我无事”。
顾清影才将手收回去，乖乖坐在床畔边看着他。
“你怎么进来的？”他弯腰去点放在床边的蜡烛，尽量不去看她。
门外侍卫守护，他很惊讶她如何进来的。
“就这样走进来了呀。”顾清影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楚亦然。
烛光莹亮，似轻柔烟纱落在他的脸上，又从他的眼睛里跳跃出来。
他铅华不染如神祗。
顾清影由衷感叹：“亦然，你真好看。”
楚亦然点了蜡烛，正往烛上盖纱罩，闻言，手指颤了颤，差点燎到跳跃的火苗。
他不知为何，竟不敢去看她，只凝着那釉绘青翠松竹的灯纱罩，“你深夜来此，有事吗？”
他声音很轻很轻，仿如一片雪花落在了一朵素梅上。
她睫羽垂落，呢喃：“我饿了，闻到你房间有香味，就来了。”神情颇有几分委屈。
楚亦然这才抬眸去看她，不太确定她来找他竟是因为饿了。
可她表情如此纯净，任他如何也没办法去猜测她别有用意。
只是他房间有香味？
他并没有吃什么，只是喝了口茶而已，她闻茶而来？
心中那点旖旎遐思荡然无存，他轻声问：“我让人送去给你的膳食，你没吃吗？”
“亦然不在，我半点胃口也没有。”顾清影皱着眉，难得的不开心。
不知为何，这话听出了依赖的味道。
楚亦然目光深眷的凝望着她，闻言浅浅一笑，无奈中却有些宠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