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家是异域美女,买家一个是蒙着面纱的神秘女子,一个是举足轻重的商帮帮主,这笔原本无人问津的拍卖,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场观众的注意。
“一万五千两。”朱存棋思忖片刻,报出了一个更高的价格。
“三万两。”许友三直接将出价翻倍,显示出志在必得,同时也引发众人一片惊呼。
“五万两。”朱存棋默默盘算了一阵,一狠心报出了这个她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的高价。若不是朱由检要她拍下安娜的藏品,她才舍不得拿这么多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换这么几样莫名其妙的东西。
安娜听到这里已是心花怒放,其实这三样东西加到一起,在欧洲能值三四百两银子就不错了。五万两,这是一个多么惊人的数字!
可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啧啧惊叹之时,许友三又沉声喝道:“十万两!”
这下更是满场大哗,众人都看出来许友三是和这位神秘女子飚上劲了,一场精彩而又令人窒息的竞价大战可能才刚刚开始!
可是朱存棋却并未再继续竞价。主持人孙德隆高声吆喝:“还有没有出价超过十万两的?十万两一次!十万两二次!十万两,成交!恭喜许老帮主,这些东西现在就是您的啦。”
“等等,银子呢!”安娜用蹩脚的汉话高声尖叫,登时惹得满场观众哄堂大笑。
许友三撇撇嘴笑道:“老夫身为徽州商帮帮主,区区十万两银子,还能赖账不成?喏,这是徽州银号十万两的银票。徽州银号在全国各地分号不下百处,任何一处都可以当天兑现!”
说罢他也不理已经笑得合不拢嘴的安娜,却转身对正欲离去的朱存棋道略带挑衅地问道:“这位朋友眼光如此独到,为何只竞价两轮就放弃了呢?”
朱存棋微微一怔,不过反应也是极快,只是淡淡地答道:“许老帮主出的价格,已经超出了我对这几件藏品的价格预期。既然老帮主志在必得,我也愿意成人之美。”
“你就直说你银子不够,不就行了么?”许友三的一名手下突然在台下高声起哄,又激起一片哄笑之声。许友三也不制止,反而面带得色地盯着朱存棋,显然他是这么认为。
朱存棋是何等聪明,这时她已经察觉到,许友三并不是真的对安娜的藏品感兴趣,而完全是为了针对自己。难道身份被他看穿了?
想到此处,朱存棋不卑不亢地答道:“庄子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藏品亦是如此,天下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就算我富可敌国,也不可能把所有看上的东西全都收入囊中。所以必须有所取舍,之所以我不再与老帮主竞价,只是觉得这几件藏品不值那么多银两而已。”
许友三听罢冷笑一声道:“阁下好厉害的机锋,老夫佩服!听你所言,似乎另有所指,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另外,出价竞拍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为何要青纱覆面,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么?”
“老帮主言重了,我不过是就事论事。”朱存棋冷冷地答道,“想必大家都可以看得出来,我是一名女子。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多有不便,故此遮住面容。以老帮主之器量,不会因为竞拍多花了些银两,就不肯放过小女子吧?”
二人针锋相对、唇枪舌剑,满场观众都看得呆了。最后还是许友三自持身份,仰天一笑道:“当然不会,老夫只是对阁下的身份感到好奇罢了。姑娘请自便。”
朱存棋这才飘然上楼返回雅间,朱由检一见她进来,这才长出一口气道:“存棋,刚才可真吓死为夫了。我真怕你上了许友三这老家伙的当,与他没完没了竞起价来。虽然望远镜是好东西,可也值不了那么多银子啊!既然他许友三要横刀夺爱,让就让他去当冤大头吧!”
“别人不了解万岁,存棋还不了解么。这么亏本的生意,万岁怎么会做。”朱存棋噗嗤一声笑道,“不过,许友三似乎是识破了我的身份,才会故意用竞拍打败我,显示他徽州商帮比五洲商社实力更强。”
“咱们不做这一时意气之争,他愿意砸钱就让他砸。”朱由检嘿嘿奸笑道,“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头,咱们的重量级拍品还没登场呢!”
正说话间,下面的拍卖场又有了变化。此时安娜已经喜滋滋地退下台去,秋琳娜却款款上台,取出一条项链向众人展示。这条项链的链部是纯银打造,精雕细琢环环相扣,但最吸引人的还是那晶莹剔透、放射着璀璨光芒的吊坠!
“金刚石!”台下已经有人小声惊呼道。
朱由检也吃了一惊,心想“金刚石”就是中国古代对钻石的称呼。从秋琳娜这条项链的吊坠外观来看,也确实是钻石,看体积至少也有几十克拉,显然是一件稀世珍宝。
这时他不禁心中一动,回忆起自己初次与秋琳娜见面时的场景。那时她被蒙古人当作奴隶在集市上公然出卖,身上一丝不挂,可没见戴着项链啊?这么名贵的项链,她是从哪里得来的?而且秋琳娜现在衣食无忧,根本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她又为何要将这么珍贵的项链拍卖掉?
正在朱由检沉思之际,下面的观众已经耐不住性子,开始了激烈的竞拍。原因也很简单,钻石这种东西硬度极高,时间再长也不会磨损,能工巧匠用来雕琢美玉和胎质极薄的瓷器的“金刚钻”,其实就是用非常小的钻石制成,所以才会有“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之说。
可是钻石在中国完全不出产,本身又有很高的观赏价值,因此一向受到收藏爱好者的追捧。秋琳娜项链上这颗钻石又罕见地大,更显珍贵。竞拍的价格也一路飙升,很快就从起拍价一千两涨到了四万两,仍有人在继续举牌。
见秋琳娜的藏品也能卖个好价钱,台下的安娜兴奋得一个劲尖叫,惹得众人纷纷侧目。朱存棋却目光敏锐,对朱由检悄声道:“万岁,秋琳娜好像有些难过呢!”
朱由检定睛一看,果不其然,秋琳娜的目光久久地停在那条钻石项链上,除了恋恋不舍之外,还有一种难言的凄楚。朱由检心中一动,沉声说道:“存棋,还得辛苦你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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