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孙滨他们在山林里走了三天,越往深处走,野兽越多,危险越多,两个人白天赶路,晚上睡觉,睡觉的时候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防止野兽来袭击。三天下来,两个人搞得是筋疲力竭。
孙滨说道:“石头哥,咱们还是去找我师兄帮忙吧,我昨天接到了我师兄的回信,师兄让我们回大梁,他帮我们逃到齐国去。”
孙滨放出的那只野鸟,被庞涓收到了,庞涓写了回信放到野鸟身上,野鸟又飞回了孙滨的身边,庞涓让孙滨带着石正峰回大梁。
石正峰说道:“不行,咱们俩现在是魏亮之钦点的要犯,你师兄权力再大也大不过魏亮之。我们回大梁,不仅得不到安全,还要陷入罗网之中。”
孙滨没吭声,晚上,两个人在树上搭了一个窝棚,听着野兽们的嚎叫,迷迷糊糊,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天亮,石正峰睁开眼睛,发现孙滨不见了。
石正峰把周围找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孙滨,只在孙滨的窝棚里找到了一张纸条。孙滨在纸条上写着,自己去大梁找庞涓,等安全了,他再来联络石正峰。
“糊涂呀,”石正峰把纸条扔在了地上,转身向大梁方向走去。
孙滨觉得庞涓是自己在世上最亲的人,绝对不会害自己,可是,石正峰却信不过庞涓。孙滨想着,自己先去见庞涓,探探路,确认安全了,再找石正峰过去。
孙滨戴着一顶草帽,回到了大梁城,官府以为孙滨、石正峰肯定是极力要逃到外国去,所以,在大梁城四周布下了天罗地网,大梁城反倒成了灯下黑。
孙滨来到了庞涓的府邸,敲响了院门,院门打开,一个仆役打量着孙滨,问道:“你是谁呀?”
孙滨抬起了头,仆役吓了一跳,孙滨在庞涓府邸住了一个多月,府里上上下下都认识这位二爷,也知道这位二爷杀死了三十六王子,现在正是魏国的头号通缉犯。
仆役结结巴巴,叫了一声:“二爷。”
孙滨说道:“我要见我师兄。”
仆役低声说道:“二爷,您快进来,我这就去通禀。”
仆役把孙滨让进了院子里,飞快地跑去通知庞涓。过了一会儿,仆役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说道:“二爷,老爷请您到书房去。”
孙滨对庞涓的府邸还是比较熟悉的,径直朝书房走了过去。走着走着,孙滨穿过一片花园,觉得天突然阴了起来,气压很低,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同时,一阵风带着凉意席卷而来,吹得花园里那些花草摇摇摆摆。
一场暴风雨似乎即将到来。
孙滨加快了脚步,走到了书房门前,敲了敲房门,里面响起了庞涓的声音,“进。”
孙滨推开门走进了书房,发现昏暗的书房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庞涓,另一个是衣着华贵的陌生人。
庞涓坐在书房深处,光线昏暗,孙滨看不清庞涓的脸庞,只见庞涓站了起来,向他走了几步,说道:“滨子,你和我说实话,三十六王子到底是谁杀的?”
孙滨看
了看依然稳坐的陌生人,反问庞涓一句,“哪个三十六王子?”
庞涓说道:“就是我们魏国的三十六王子魏允知。”
孙滨想了一下,说道:“是不是那个十八九岁的纨绔子弟?”
“他是谁杀的?”庞涓目光犀利地盯着孙滨。
窗外起了狂风,吹得书房窗户咣当咣当直响,天色又暗下了几分,昏暗中带着令人透不过气的压抑。
孙滨说道:“他是咎由自取,自己害死了自己。”
庞涓皱起了眉头,说道:“滨子,你要说实话。”
孙滨说道:“我说的就是实话,他拿枪打我们,结果子弹弹了起来,弹到了他的脑门上。”
孙滨说的话符合尸检报告,魏允知确实是额头中弹而死。庞涓扭头看着身后的陌生人,看样子,那陌生人的身份要高于庞涓。
孙滨心想,师兄是大司马,在魏国身份能高于他的人,只有王族了。
那陌生人正是魏亮之的四子魏允吉,魏允吉终于开口了,对孙滨说道:“不管怎么样,三十六王子是因你而死的,你的同伙呢?”
孙滨挺直了腰板,说道:“一切事都是我做的,和我的兄弟无关。”
庞涓急得直向孙滨使眼色,说道:“滨子,你没有动手吧,三十六王子和他的护卫们,都是那个叫石头的小子杀死的吧?”
庞涓在暗示孙滨,把所有罪过都推到石正峰的头上去。
孙滨是个光明磊落的人,顶天立地的人,让他卖友求生,杀了他,他也办不到。
孙滨不理会庞涓的暗示,昂首挺胸,说道:“不,没有动手的是石头,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都是我做的。”
这时,天色已经阴沉得如同黑夜,风越来越狂暴,发出令人心悸的呼啸声,飞沙走石,花草树木都在这狂风中俯伏下去。
魏允吉看着孙滨,问道:“你那个同伴在哪?”
孙滨说道:“他走了,去秦国了,你们不可能捉住他的。”
庞涓拽着孙滨的衣袖,把孙滨拉到了角落里,低声说道:“滨子,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王上发下圣旨要把你千刀万剐,你顺着我的话,把罪责都推到那个石头的身上,或许我还能保住你一条性命。”
孙滨推开了庞涓,窗外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天地,照出了庞涓那张惊愕的面孔。
孙滨说道:“师兄,你不是说你要帮我吗?”
庞涓急得甩手跺脚,说道:“我现在就是在帮你呀。”
轰隆一声,炸雷在空中响起,仿佛要把这暗沉沉的世界劈成两半似的。
孙滨说道:“既然你是在帮我,就让我离开魏国吧。”
庞涓神情凝重,说道:“滨子,三十六王子死了,王上大发雷霆,现在整个卫国都在震动,你怎么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孙滨看着庞涓,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
熟悉的师兄,而是个陌生人。
孙滨说道:“师兄,你的意思是让我认罪伏法?”
庞涓说道:“你老实交代,王上或许能网开一面,这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
孙滨突然笑了,仰起头来,哈哈大笑,笑得像个疯子,庞涓和魏允吉都是一愣,不禁皱起了眉头。
孙滨说道:“师兄,你给我回信,让我到大梁来找你,石头哥告诉我,说你靠不住,不让我回来。我当时不相信,还有些生气,我告诉石头哥,这世界上任何人骗我,师兄也不会骗我。我背着石头哥一个人来大梁,我想着你帮我安排好了出路之后,我再联络石头哥,我们一起走。现在看来,我想错了。石头哥有一句话说得对,你已经不是以前的师兄了。”
庞涓恼羞成怒,叫道:“滨子,你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交友不慎!”
轰喀,又是一声惊雷响起,门窗上发出了吧嗒吧嗒的急促声响,天空中落下了雨点。
孙滨说道:“师兄,你想怎么处置我,无所谓,但是你别想伤害石头哥。”
庞涓又急又气,直喘粗气,指着魏允吉,说道:“滨子,我告诉你,这位是四王子殿下,只要你肯说出那个石头的下落,我和四王子一起向王上求情。这已经是师兄能力的极限了,你不要不珍惜。”
孙滨苦笑一下,说道:“师兄,小时候我们一起在鬼谷,师父就说过,我是个倔脾气。我以为长大之后自己能改一改,结果,长大之后我这脾气是越来越倔强。谢谢你和四王子的好意,卖友求生的事,我不会做。”
“不知好歹!”庞涓怒吼一声,这时,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电光映照出了庞涓那张狰狞的面孔。
哗啦啦,窗外下起了大雨,雨势很急,瓢泼一般,模糊了整个世界。
魏允吉坐在椅子上,说道:“大司马,你这个师弟这么不知好歹,你也不要再保着他了,人要是铁了心要死,别人是拦不住的。”
庞涓看着孙滨,目光变得冰冷、生硬。孙滨觉得他和庞涓的十几年师兄弟情义,都在这风声、雨声中散了,散得了无痕迹。
轰隆隆,窗外的雷声一声响过一声,闪电狂躁地劈来劈去,好像要把这个混沌世界劈成碎片似的。
魏允吉说道:“大司马,打断他的腿,把他抓起来。”
庞涓愣了一下,回身看着魏允吉。
魏允吉说道:“老三十六死了,按照父王的性格,要狠狠地杀一批人,为老三十六殉葬。你师弟肯定是活不成了,你能和他划清界线,不受牵连,那就是谢天谢地了。”
庞涓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想向魏允吉求情,可是,想了想又作罢,他也不是第一天在魏国做官,魏亮之的魔王本性,他还是了解的。
魏允吉拿着一根熟铜锏扔到了庞涓的脚下,说道:“大司马,打断他的两条腿,别让他跑了。”
庞涓、孙滨看了看地上的熟铜锏,抬起头来对视着,耳朵里满是炸雷声,轰喀,轰喀,轰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