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在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书桌上有一把裁纸刀。
可是因为手握在冰冷的篮球上的时候,大脑的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手上面就跟钉了钉子一样在篮球上挪不开了。
我怕我的手一挪开,这颗篮球就会又自己动了。
李欣虽然很聪明,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是不经大脑的,机械的听了我的话,拿了一把尖头部分很钝塑料柄剪刀递给我。这把剪刀显然是剪不开这么硬的一颗篮球,我接过那把剪刀试了一下,就还给她。
“这把剪刀不行吗?”李欣问我。
我把视线斜到放那把裁纸刀的书桌位置,“把那把裁纸刀给我。”
李欣反应很快,很迅速的就把桌上的裁纸刀递给我,我在地上蹲了半天脑袋已经有了晕眩的感觉。握着裁纸刀的掌心也出了汗,所以把这把刀捏的特别进。
我一直害怕会出错,但是锋利的刀尖一下就刺入了篮球之内,破口处有古怪的透明的液体流出来。随着刀刃向下划开的趋势,透明的水越流越多。
这种水似乎没有味道,但是我也不敢碰。
所以动作一直很小心,万一有毒或者有别的危害,那我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了。
直到刀子在篮球表面割开了三分之二的圈,上面那层皮能够直接掀开,看里面的东西了。可我的动作却缓慢了下来,将裁纸刀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旁边的两个小妞重重的咽了一口唾沫,陈佳林有些好奇的说:“学姐,打开看看吧,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其实我也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一开始我就判断可能会是骨灰或者人头之类的东西。现在看来,是这两样东西的可能性很小。
因为人头的大小和篮球差不多,根据物理学原理,篮球里面是不能再盛放过多多余的水了。还有这些水看着有些粘稠,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鼓足了勇气,把篮球盖一掀,差点就小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下半部分的篮球盖当中盛着一泓甘冽的清泉,清澈的能够倒影我们大家的影子,可是里面却躺着一只翠*滴的婴儿。
与其说是婴儿,更像是子宫里还没发育完全的胎儿。
瘦瘦小小的,很多器官都没有长好,双眸紧紧的闭着,小手自然而然的弯曲成小拳头。手指和肌肤阻止都比较薄的地方,全都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里面翠色的血管和细胞。
就连肚子里刚刚成形的内脏,都能看的仔仔细细。
这个胎儿看着像是块玉石雕琢成的,看着质地在水中细腻的肌肤表面,还有蓝田玉泡在温泉中温养而产生的差不多的光泽。
而且它的品质,看着可比蓝田玉要高上很多。
晶莹剔透,没有矿石中天然形成的任何瑕疵,形状简直巧夺天工。
那种栩栩如生的感觉,让人根本就分不清楚,这玩意到底是活物还是死物。因为人工雕琢或者打磨的整块玉石,不可能连玉石内部都能和人体器官配合的如此完美。
人类的工艺如此精湛,大概也只能用树脂和玻璃之类的东西仿造一个,但是却很难做到如此的精细和面面俱到。
我盯着这块胎儿看了半天,肚子里有了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我肚子里的宝宝似乎很难受,我似乎听见他在害怕的说话:“妈妈……妈妈,那个哥哥……那个哥哥好可怜。”
听到我的宝宝喊一块玉石哥哥,我顿时明白了,那东西无疑曾经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宝宝说它可怜,大概这孩子的灵魂也被封禁了玉石当中。
我和凌翊的孩子,是能看到很多常人眼睛看不到的东西。
“宋晴学姐怎么会带这么恐怖的东西回来,苏紫学姐,我害怕。”李欣小小的手紧紧的就抓住了我的衣料,我能感觉到她脑子里的那根弦大概也绷到了极限。
一旦再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就很可能导致两个新来的学妹小妞崩溃。
我自己虽然也很害怕,却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一边摸着冰凉的小腹抚慰肚子里受到惊吓的宝宝,一边又在口头上安慰李欣和陈佳林两个小妞:“只是块做工精美的玉石而已,大概是想用泉水温养,才会看着如此光泽温润。”
“这个是温养玉石泉水?我怎么看着……看着这个小孩,像是我们家乡河里的虫童。”陈佳林好像有些不信,长长的做了紫色水钻美甲的指甲尖毫无防范就插到那一泓清澈的水中。
一瞬间的时间,水居然就被污染成了墨色。
里面翠绿欲滴的小孩,我不清楚是不是陈佳林所说的虫童,也就是死去怨魂集中所化的河童。但它的身躯在这时候,一下就变得干枯,弄就跟泰国的干尸古曼童一样。
五官精致的小脸霎时间就变成了干枯黑褐色,狰狞异常。
而且在我的视线中,还能看到无数细小的长虫直接就顺着陈佳林的手指甲,钻进她的手指里。她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抓着自己的手腕,就跟突然受到巨大的刺激一样,疯狂的尖叫:“啊——”
那种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让人头皮发麻,眼睁睁的看着她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李欣都惊呆了,脸上的肌肉僵掉了。
陈佳林这么下去,我担心她的小命会玩完。
李欣这个小学妹胆子小,可能也没见识过类似的诡异离奇的事情,大概是指望不上了。
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我脑子里来不及想任何办法。一切都是处于条件反射,我迅速的抓过李欣手里的剪刀,一只手控制住陈佳林的胳膊,一只手把她那只沾了篮球内液体的手指甲给剪断了。
手指甲掉到地上的时候,就好像活物一样,在地上狠狠的挣扎一下,才停下来静止在地面上。
陈佳林停止了尖叫,但是看起来却受了不小的惊吓,浑身抖的就跟筛糠似的。瞳孔都是没有任何焦距的了,嘴里喃喃的说着胡话,“它躲在柜子里,它躲在柜子里!……它躲在柜子里,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这样的求助声,让人心生怜悯,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帮会组她。
会是……
会是谁躲在柜子里?
刚才陈佳林接触到的那水里面,是有什么东西的冤魂,才会导致她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吗?
我脑子里特别乱,甚至不敢胡乱叫醒睡在白色“棺材”下面的宋晴,这整件事就好像事先算计好的阴谋一样。
万一走错一步,我和宋晴都可能万劫不复。
我已经经历过一次错综复杂的算计,现在的我不可能如同当初一样的莽撞,轻而易举的就被人引到了幽都去。
最后还身中全套,连累了凌翊!
李欣在我思维陷入混乱的时候,冰凉的小手搂住了我的胳膊,害怕的问我:“苏芒学姐,我们该怎么办?陈佳林好像是……好像是被鬼上身了,你知道吗?我老家有个人就是不小心碰了狐仙爷爷神像,最后……最后就被缠上了,整天的说胡话。那水……那水有问题……”
说到这里,那个陈佳林就在我们的面前,“咚”一声脸着地向前倾斜。
我根本就来不及接她,她的脸就准确无语的栽进了半开的篮球中。整张脸都泡在篮球里边那漆黑的水里,耳边的小头发丝还站了些许这玩意。
我的双眼能够清晰的看到,无数的黑色的长条状的细小的虫子顺着她乌黑的头发丝,钻进了陈佳林的头皮里。
这一下我就跟自己的头皮被黑虫子钻了虫一样,全身起鸡皮疙瘩,头皮也是各种发麻。
我迟疑了三秒钟,重重的说了一句,“别碰她!”
李欣的头点的就跟小鸡啄米一样,按照我的推测,现在不管谁碰陈佳林。那些黑色的虫子,就能找上她。
那半块手指甲在地上又动了,此刻上面缠满了各种扭曲的黑色的躯体。
就好像放在培养基里面的脏手印,瞬间让许多看不见的细菌长大!
想到这里,我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脑子灵光一现,说道:“李欣,你有没有觉得,这些黑色的水里是不是产满了这些黑虫子的卵,这些卵在遇到阳气就会孵化!”
“好像是……”李欣大概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我对她说的话了,她的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全都定在了脸套进篮球里的陈佳林身上。
她突然大喊一声:“学姐,你快看啊!你快看!”
这句话足足强调了有两本,让我立刻警觉过来,就见到黑色的水随着黑虫子慢慢爬进陈佳林的身体里,水又变的清澈起来。
我整个人也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惊,向后退了一步。
我刚才的猜测居然没错,那看似清澈的水里面的全都是虫卵。之所以水会变黑,大概是因为这些黑虫子从卵中孵化,大量的融入到了水中。
等到黑虫子爬完了,自然而然又干净了。
那个陈佳林的脖子忽然如同没有了关节一样,僵硬的抬起来,我们的耳边传来一个诡异的带着古怪口音的声音,“苏芒……你想救宋晴?呵呵……除非你死!用你的命,换她的命。”
如果拿我的命能换回宋晴的命,我当然义不容辞。
宋晴变成这样,大概也是受和我凌翊的连累。可我的心里非常清楚,以我的性命和鬼物做交换,几乎是不可能有公平的交易。
要是我牺牲了性命,还不能救她。
那谁来救宋晴?
我一定不能冲动,必须冷静下来,想想万全之策来救宋晴。
“活人果然都是惜命的,你居然犹豫了!不过没关系,你肯不肯都得死……”陈佳林的脸僵硬的抬起来,语气冰冷而又轻蔑,印堂部位是一团可怕的黑气。
说话的时候一对发紫的唇瓣上下机械的触碰着,整个肢体给人的感觉就跟僵尸一样的僵硬,眼瞳当中是一种冰冷到几点的阴沉。
陈佳林的身体大概是受了另外一个灵魂控制,一下就朝我冲过来,十根涂了淡紫色指甲油的手指甲,变得更加的长。
乌黑中带着一种诡异的光泽,就好像十把沁着寒光的光泽。
看陈佳林身体上的特征,和活人身上产生尸变没什么两样,我甚至都怀疑陈佳林被黑色的虫子寄生是否还活着。
我又不是傻子,她攻击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念起了《般若波罗蜜明经》自保。在白昼的情况下,我虽然是看不见自己身上的佛光,那个被脏东西附身的陈佳林却好像被什么力量迎头痛击,退后了好几步,眼眶里霎时间淌出了两行红色的液体。
她眼睛里的怨毒,好像能化成地狱的冥焰将我烧成灰烬。
我预感到了一丝不妙,我好像激怒了这个东西!
“你敢伤我,苏芒……你居然敢伤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我会让你后悔的!”陈佳林癫狂咆哮之后,直接忽略我,伸着锋利的手指甲,就朝宋晴搭的白“棺材”抓去。
这一下要是真的下去,宋晴在薄薄的白布里,必定是被开膛破肚了。
而我必定会让这个东西得偿所愿,为了宋晴的死而痛不欲生。
我咬了牙,一把就从陈佳林的背后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不让她行动。
这个鬼东西想伤害宋晴?
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我嘴里的佛经越念越大声,她全身都是黑气蔓延,黑雾从皮肤表面一缕一缕的散发出来,就好像冰遇到高温迅速的溶解一样。
一条一条的东西,在她的皮肤下面不安的蠕动着。
可这个家伙好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在巨大声的惨叫中,用了一股巨大的力气把我给甩出去了。
我的脑袋撞在了墙上,这种紧张的环境下已经感觉不到疼。只是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眼睁睁的看着“陈佳林”迅速的靠近宋晴的床,我的眼睛睁的都要溢出血来了。
大概是人在被逼到一定的状态,身体的潜能就被激发出来。我一直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并不聪明,反应也没有其他人那么快。
可是这个时候,脑子里面竟然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有千万个画面闪过。然后,脑海中的画面一下就定格在刚才陈佳林低头喃喃自语,求我救她的那个画面。
她说让我救她,说那个东西在柜子里!
对,就是那个柜子。
我放弃追上“陈佳林”,阻挠她伤害宋晴的势头,而是孤注一掷打开了宋晴的柜子。柜子里面除了一些衣服之外,还有一只黑色的坛子,坛子上有很多线刻的内容,但是时间紧急,并不能够一眼就看清上面的图案。
坛子外层就萦绕着一团大部分活人都看不见的黑色的阴气,触手也极为的冰凉,抱在手里就跟抱块冰没什么区别。
按照质地,以及陶属阴的道理。
这个坛子应该是陶器,摔在地上铁定得碎的稀巴烂。
说时迟,那时快。
那只黑色的坛子被我抱到手中的时候,立刻就给砸在了地上。
电光火石之间,陈佳林抓向白布的手指甲定格在了半空中,只差五毫米就抓进去了。她就跟石头一样,保持固定的姿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脑袋瓜子着地的时候,发出了“咚”的一声的巨响。
我心里寻思着,这姑娘即便是没死,脑袋这么一撞至少也是个脑震荡。
“啊……学姐小心!”就听李欣一声的尖叫,我猛然间才注意到自己的脚下,那个坛子摔碎以后地上就全都是黑色的碎片。
碎片下面压着很多黑色的骨头,这些骨头上面还附着着黏腻的腐肉。除了大小不一骨头之外,还有人的手骨,肋骨,以及头骨之类的东西。
这里头,应该是撞了一个被肢解的死尸。
那个味道啊,就跟陈年粪坑一样恶心。
这些烂骨头当中,还有很粗大的蜈蚣。蜈蚣大概是喜欢阴凉的,尸气中的地方,一旦暴露在空气中以后,就在地上没命的乱窜。
还有很多条很冲直撞的蜈蚣,没头没脑的就朝我的脚边撞来。
李欣大概是想提醒我这个,我也是吓了一跳,却来不及躲。可是那些虫子在撞到我以前,就立刻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分解成了黑气,消散在了空气中。
我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大概就是佛经的力量。
而这个坛子碎了,控制陈佳林的那个脏东西就消失了,说明这个坛子里装的就是那个东西死后的尸骨。
难怪陈佳林会说,它在柜子里。
这东西真身都暴露在阳间当中,不散才怪了!
“学姐……这个东西好像是……金坛!”李欣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我看着碎了的那玩意,总觉得金坛这个东西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细细一想,才记起来,之前宿舍前的围墙里就弄出了好几个金坛来。
原来金坛就是放死尸,养虫子用的。
宋晴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把这个东西,带回寝室了。
我点了点头,缓缓的坐到椅子上,慢慢的舒缓自己的情绪。李欣是被彻底吓坏了,一直在问我该怎么办。
要怎么处理地上的东西,还有倒在地上的陈佳林。
陈佳林的身体里可是有古怪的黑虫的,换做是谁也不敢轻易碰,而金坛出现在我们寝室的事情传出去,那必定会牵连宋晴。
我确实想不到好办法,却不想把李欣牵扯进来,“你先回家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但是你暂时不要说出去,可以吗?”
“好……”李欣用力的点了点头,拿了桌上的钱包和手机落荒而逃。
留我一个人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能够解决这件事情的人,在我的脑海里只能想到一个人。
那就是凌翊!
掏出手机想联系凌翊,这才想起来,我没有任何凌翊的联系方式。看着手机屏幕发呆,我在绝望之下完全就是抱着一丝侥幸和奢望。
希望以凌翊做事之缜密,也许早就会在手里默默留下他的手机号,即便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为他从来就没说过,他在我的手机上留下过联系方式。
我在手机通讯录上,输入了凌翊两个字,连君耀三个字,都搜不到。
看来真的是我多想了。
手底下却又顺手的打出了相公两个字,打出来以后,我的手指尖在屏幕上颤抖了一下,才点击了搜索键。
屏幕竟然弹出了一组数字!
我当时真的热泪盈眶,有无数的感动涌上心头。可当我要摁下电话,打给他的时候,却犹豫了。
这件事情明显就是阴谋,也许就是等着我打电话求助凌翊。
凌翊现在实力锐减,如果真是阴谋,很可能应付不过来。
我很少这样能够深思熟虑一件事,通讯录上的联系人都是按照26个英文字母的顺序排列的。X下面是Y,也就是“相公”下面,是爷爷的电话。
这个爷爷并非我的爷爷,而是宋晴的爷爷。
我在心情混乱的情况下,手指触摸到了宋晴爷爷的电话上,她爷爷是业内有名的阴阳先生。
他……
他也许知道宋晴这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叫我该怎么救宋晴。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老爷子大概是在听戏,那头的声音可吵了,他在电话里问我:“芒果?你可是很久没来找我,是不是听了我让小晴交代的话,决定要找我拜师学艺了?”
听到老爷子心情不错,我居然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宋晴现在的状态,恐怕是不能够传达老爷子的任何意思了,我没法开口。宋晴的爷爷是个健谈的人,自己就把话继续说下去,“怎么?小晴没跟你说?她肯定是考虑你的安全,我跟你讲,你学校的那个尸妖啊,只有你这个硬八字能对付的了。只要你拜师学艺,我就教你怎么对付它!”
“你教我本事?”我脱口而出。
他爽快的应道:“是啊,你从小要是愿意学,我早就教你了……”
“我……我想宋晴可能是……可能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害了……”我被自己的语无伦次弄的有些懊恼,却根本没工夫理清思路告诉宋晴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得不继续语序颠倒的说下去,“现在不是对付尸妖的时候,我觉得……我觉得……大概只有您能救她了!”
宋晴的爷爷语气突然低沉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晴的情况真的很难形容,我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了。
面对宋晴爷爷的问题,我只能从我回到寝室以后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宋晴的爷爷,请他老人家判断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晴的爷爷听完整件事情以后,陷入了沉吟,好像就连他只是听事情的经过,也并不能判断到底是怎么一样情况。
我心急如焚,却不敢轻易的打扰他。
好半天,他才缓缓的哼了一声,大脑好像依旧在沉浸在思索中一样,语气缓慢而又凝重:“恩?你说从篮球里弄出来个玉胎对吗?能让爷爷看看,那个玉胎到底长什么样吗?”
对我来说,现在的重心应该放在营救宋晴上。
但是没想到老爷子不问和宋晴有关的问题,反倒是对篮球里面那个诡异的胎儿感兴趣。不过,根据我肚子里宝宝的反应,那东西里面应该是封了小孩子的灵魂。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所谓的“玉胎”中的灵魂应当相当的痛苦,那个孩子的魂魄所含的怨念也极深。
难道这个“玉胎”和宋晴现在的异常反应有关吗?
“可以。”我立刻给那篮球里面的那东西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宋晴的爷爷。每次看到那只蜷缩着的,翠绿如浑然天成的绿色胚胎的时候,我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电话那头,宋晴的爷爷“大概是看到我发的图片了,哎哟”了一声,“这……这可是虫童啊。”
虫童?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虫童这个词了,第一次是从李欣嘴里听见的。其实我并没有在意,熟悉日本漫画的都知道,中国的虫童根据日本的专家考据,就是日本的河童嘛。
而我面前的这具胚胎,绝非我们认识当中的日本河川中的河童。
我问老爷子河童是什么东西,老爷子有些无奈的笑出声。他自己也不知道虫童到底是怎么来的,但是绝对能够确定,虫童不是河童,那些日本的专家对中国的很多灵鬼并不了解。
它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虫童生存的水,会生出一种“鬼虫”的卵,而河童则不会。
在西域佛国的经卷中,以及很多古老的典籍都有过关于类似“鬼虫”这类生物的记载,宋晴爷爷说的这种虫子的梵文发音很复杂,我听过一遍想重复都难。
只能按照最笼统的翻译,知道它是“鬼虫”的一种。
来自幽冥地府,不是人间所有的虫子。
这种虫子在和阳间的阳气正面接触之后,会在半小时内快速的孵化,人体内的阳气会加速这些虫子孵化。最后变成黑色的,全身都由鬼气和尸气凝结成的鬼虫。
所以,这个虫童被填进篮球里,那些“鬼虫”卵并不会孵化。
等到被我切开篮球,最后陈佳林一头栽进去,狠狠的给了一口阳气之后。这些可怕的“鬼虫”才完全苏醒,把篮球里的液体彻底变成了黑色。
“鬼虫”依赖活人的精血而活,在没有找到宿主的情况下,三天内就会死亡,生命极为的短暂和脆弱。但倘若大量进入人的身体,就会在人的体内交配,将卵产在血液里。
要不了三天的时间,这个倒霉的陈佳林,她全身的皮下组织都会消失。取而代之的,就是黑色的“鬼虫”将她的一副空皮囊,像是气球一样填充起来。
“鬼虫”的来历真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恐怖。
我十分担心宋晴的安慰,整个人就好像陷进冰冷的泥里面,嗓子带着干疼干疼的感觉问宋晴的爷爷:“那……那小晴,是不是也被这些虫子控制了?”
这个问题我几乎连想都不敢想,却被我的嘴巴不假思索的问出来了。
我太害怕自己有一天,看到宋晴变成自己想象中的,那个被虫子取代了身体各个脏器,还有意识的那样。
那样的她,就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
还不如……
还不如我现在顶着杀人的罪名,给她一刀来的痛快。
“是!”宋晴的爷爷声音格外的沉重,就好像背上背负这一块大石头一样。
我的内心咯噔一下,耳边不受控制的耳鸣起来,那些围绕着我耳边的嗡嗡声,就好像飞机起飞的声音一样嘈杂。
耳膜上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膜,我模糊的听见我自己的声音正在焦急的问宋晴的爷爷:“到底是谁要用这些黑虫控制她?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问完以后,我才觉得自己是多么可笑。
这个事情的答案,宋晴的爷爷未必知道,但我却无比的清楚。
是鸷月吩咐他的手下控制了宋晴,他们大概是想利用宋晴,再次的伤害凌翊。在好朋友和凌翊之间,我宁可选择宋晴活着。
宋晴死了,我即便也随着死了,也会永生永世背负着愧疚。
凌翊……
凌翊是我的爱人,我相信他会理解我的。
他若有什么事,我即便魂飞魄散都会陪着他一起承受。
“这大概是你们学校的尸妖在作祟,最近一阵子害了不少人命。我和小晴说过,只有你继承我的衣钵,才能解决。哎……可她却没有告诉你。”宋晴的爷爷无奈的叹息着,从他的苍老无力声音中,仿佛就能想象他老态龙钟的样子。
要知道,老爷子在大家的心目中,一直都是神采奕奕的,说话也是中气十足的。
宋晴被“鬼虫”缠身的事情,的确让老爷子操碎了心了。
我把眉头一紧,“尸妖作祟?它不是已经被人封印了吗?”
我一不小心,就把凌翊封印它的事情说出去了。
说完肠子就有些发凉,我怕宋晴的爷爷问我,而我有可能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耽误时间。
宋晴的爷爷并没有多问,只是慢慢的说了四个字:“它要复活。”
原来我回到寝室遇到的各种诡异的事情,都是为了尸妖复活而准备的。它是鸷月的得力手下,鸷月怎么可能放任它被人封印而不管。
“用活人的生魂复活吗?尸妖复活,是不是需要很多活人的生魂?所以它……它才利用宋晴!”我立刻想到了,凌翊受重创需要天魂来恢复能力,其实同理凌翊也可以用活人的生魂。
按照正常逻辑,凌翊要是肯用生魂替自己恢复伤势,恢复的速度绝对要比现在快。
只是凌翊绝对不是会为了自己,而去一个又一个杀害无辜生命的人。
宋晴的爷爷显然是吃了一惊,“这你都能想到,真是好慧根。要是小晴能有你一半的悟性,如今也不会被区区鬼虫上身。”
此刻,我的内心的确有些忐忑。
但是宋晴的爷爷早就说了,只有我的命格,才能对付那只可怕的尸妖。我苏芒就算是个天生的胆小鬼,为了宋晴也要豁出去,做一回半道出家的阴阳先生。
把这玩意给做了!
我咽了一口口水,问宋晴的爷爷到底接下来该怎么做。宋晴的爷爷说现在让我学道法有些晚,画符,耍桃木剑、铜钱剑,以及下阵都是需要童子功的。
需要年复一年,和有经验的老师傅一直学习。
可我什么都不会,这样一来要对付寝室里的陈佳林都有点困难,更别说随时都有可能复活的尸妖。宋晴的爷爷和我父母一样,都远在老家,绝对是来不及赶回来的。
按照情形,尸妖今天晚上就很有可能借着农历七月十五的阴气复活,到时候我们大家都要完蛋了。最糟的是,现在要对付起来就是要打一场没有准备的战,失败的可能性要多于成功的可能性。
这件事情失败了,我多半是要被刚刚苏醒的,饿极了的尸妖给吃了。
但是不对付了尸妖,宋晴就会一直被她身体里的“鬼虫”所控制,现在唯一的方法大概就是有人想到办法,把尸妖给彻底弄死。
可就连凌翊这样的家伙,也只能是把它给封印了,何况是我。
宋晴的爷爷在犹豫了片刻后,给了我一条路选择:“跑!”
“爷爷,难道你希望自己的亲孙女,被……被黑色的虫子吃掉身体里的全部。最后……最后只剩下一具皮囊吗?”我说的极为激动。
宋晴的爷爷久久没有办法下决定,在电话那头一直沉默,然后就说自己不能对不起我的父母。我把心一横,对着电话里,用全部的力气克制情绪,一字一顿的告诉他:“即便您不教我,我也不会走的,你……教我怎么做吧!我求求你……”
否则……
否则,我大概只能冒着中圈套的危险求助凌翊了。
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在电话这头,我耐心的等待了一会儿,宋晴的爷爷突然问我:“有铜钱吗?如果有五帝钱的话就更好了,这种东西能镇不干净的东西。”
我又不是古代人,怎么会有铜钱呢?
不过我明白,他大概是被我说动了,我留下如果什么准备都没有,那就是和宋晴以及寝室里的学妹陈佳林抱团死。
我立刻回答道:“没有。”
“不过……不过一元硬币算吗?”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我口袋里还有五枚硬币。我总觉得古代人的铜钱有治鬼的作用,那凭什么咱的菊花币没有什么卵用?
宋晴的爷爷很无奈的表示自己没试过,如果真的没有铜钱,也可以用一元硬币试试。他逐字逐句的交代我对付尸妖的整个过程,并且让我千万不能遗漏,必须每一步都记清楚。
我听完点点头,认真的回答他:“爷爷……我都记住了,你别担心我。我……我即便是为了宋晴,也一定会用尽全部努力对付尸妖的。”
这番话说的倒是掷地有声,殊不知我伸进口袋里,握着一元硬币的手早就潮湿了。
我刚准备挂断电话,电话那头宋晴的爷爷又有些不放心,“芒芒……你真的确定不走吗?天就要黑了!”
“我确定!”我再次坚定道。
他喃喃了一句,“你要是……要是有一门护体的法门就好了,可惜我不在你们身边,不然就能把上清附体符箓给你们。这样……这样也许爷爷就没那么容易失去你了,小晴对我来说重要,可你也一样!你也是我的孙女!”
“护体的法门?”我重复了一遍,在大脑中思索了,“我念佛经,会有佛光,算不算一种护体的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