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溟小心翼翼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尽量不惊动睡梦中的邹风眠。
“做贼心虚?”邹风眠的声音突然响起,眼睛并未睁开,语气依然带着睡意的慵懒。
南溟一阵心虚,条件反射地后退,却差点从床沿跌落。
邹风眠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小心。”
这一拉,反而让两人靠得更近了,鼻尖几乎相触。
南溟感觉呼吸一滞,本能地想要推开,但邹风眠却先一步松了手,并向后退开,给了他喘息的空间。
“昨晚睡得还好吗?”邹风眠坐起身。
“还行。”南溟干巴巴地回答,“只是个意外。”
邹风眠轻笑出声:“什么意外?”
“这样醒来。”南溟不自在地解释,同时起身向浴室走去,想要逃离这个尴尬的场景。
“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是这样。”邹风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每次发烧,你就会不自觉地往我这边靠,说我凉凉的很舒服。”
南溟的脚步停了一瞬,但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逃离的步伐。
热水从花洒喷出,南溟闭上眼,感受着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试图洗去那种莫名的亲近感。
他必须警惕,不能让这个副本模糊了现实与虚构的界限。
他们不是真正的伴侣,这一切都是任务需要。
而邹风眠,他永远无法猜透这个人的真实想法。
当他从浴室出来时,邹风眠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尝尝看。”邹风眠指着餐桌上的煎蛋、烤面包和鲜榨橙汁,“我按照你喜欢的方式,蛋黄半熟。”
南溟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半熟的?”
“很简单。”邹风眠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我知道你的一切。”
这句话让南溟无比烦躁,他不喜欢这种被完全剖析的感觉,仿佛在邹风眠面前,他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有什么安排?”南溟试图转移话题,同时坐下来开始吃早餐。
“我想想。”邹风眠翻阅着公寓里的平板电脑,“根据记载,我们今天有个社区花园活动,明天晚上是邻居们的聚会,后天是我们的周年纪念日约会。”
南溟几乎要窒息:“这么多?”
“这不奇怪。”邹风眠扫了一眼日程表,“如果我们是真正的伴侣,三周年纪念肯定会有一系列庆祝活动。”
“有这么复杂吗?”南溟皱眉,“我以为只要装作恩爱就行了。”
邹风眠放下平板,目光直视南溟:“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个副本的真正测试不只是表面的亲密,而是更深层次的?”
“什么意思?”
“每个副本都有其特定的规则和挑战。”邹风眠解释道,“前面的医院、博物馆、迷宫、农场,都是肉体上的生存,而这一次,也许是情感上的考验。”
南溟陷入了沉默。
情感考验?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的任务难度将大大增加。
肉体的伤害可以忍受,甚至可以伪装,但情感是最难伪造的东西。
“轻松点。”邹风眠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想想看,如果是在除诡师的任务中,你也会装作各种身份接近目标。这次只不过是另一种任务形式。”
南溟点点头,确实可以这样看待。
他们整理了一番,按照日程准备前往社区花园。
“等等。”邹风眠在门前停下,“你的戒指。”
“什么戒指?”
邹风眠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白金戒指:“根据资料,我们已经完成了订婚仪式,正在筹备婚礼。”
南溟接过戒指,感受着金属的冰冷触感,犹豫了一下,还是戴在了无名指上。
“很合适。”邹风眠注视着他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满足,同时也戴上了自己的那枚。
两人的戒指在阳光下发光,仿佛真的承载着某种誓言。
当他们来到社区花园时,已经有不少邻居在那里忙碌了。
“哦,看看是谁来了!”昨晚的丽莎向他们招手,“我们的甜蜜小情侣!”
南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感觉到邹风眠的手悄然握住了他。
“放松。”邹风眠低声说,“自然一点,就像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亲密。”
南溟试着不去抵抗,让自己的手指与邹风眠的交缠在一起。
“你们负责那块区域的月季。”一位园艺负责人指向花园一角,“听说你们很擅长养花?”
“是的。”邹风眠流畅地接过话题,“南溟特别喜欢月季,我们阳台上有一整排。”
南溟惊讶地看了邹风眠一眼,不知他是如何编造出这么自然的细节。
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确实喜欢月季。
这是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的小小偏好,在福利院时,他总是独自照料那些被遗忘在角落的月季花。
他们蹲在花圃前开始了工作,南溟小心地修剪着枯枝,邹风眠则负责松土和施肥。
“你不会真的喜欢园艺吧?”南溟忍不住问,因为邹风眠的动作熟练得出奇。
“当然。”邹风眠轻声回答。
他们沉默地工作着,周围是邻居们的谈笑声。
这一幕如此平静,却又如此不真实。
“你觉得,如果没有那些诡异,没有那些实验,没有那些仇恨,我们会是什么样?”邹风眠突然问,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
南溟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命运没有如此残酷地对待他们,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会怎样?
“大概会像现在这样吧。”南溟不假思索地回答,话一出口就愣住了。
邹风眠的眼睛亮了起来:“像现在这样?”
“我是说,普通人的生活。”南溟试图掩饰,“做些平凡的事,没有生死威胁,没有永无止境的战斗。”
“和我一起?”邹风眠追问,目光灼灼。
南溟避开了他的视线:“别想太多,这只是假设。”
邹风眠没有再追问,只是嘴角挂着一抹笑,继续着手中的工作。
但南溟知道,自己刚才的回答暴露了太多。
这场伪装,似乎正在逐渐侵蚀着他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