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兴世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他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一个亿?有人为了一幅不出名的破画出一个亿?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韩兴世一个人可能听错，可全场都那么震惊，总不能是都听错了吧？
韩兴世甚至开始茫然地思索，自己是不是真的跟柳云昭有过什么天大的恩怨，否则花这一个亿就为了打他的脸也太大手笔了些吧？
可是他虽然见过的女人多，但柳云昭这种长相的，他以前要真在哪见过，也不可能想不起来啊？
不仅韩兴世自己疑惑，一开始就稳如泰山看戏的封庭都有些侧目。
他看了会儿韩兴世，又看了会儿展台上的画，似乎在思索这两者之中谁值得柳云昭花这么多钱。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谁都不值得。
“一……一个亿一次，还有人想要加价的吗？”拍卖台上兢兢业业地走流程。
“问你呢，韩总，”柳云昭微微偏头，半抬下巴看他，“还要加价吗?”
她刚复述完，又做出关心的样子：“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加价了，毕竟那可是一个亿，你出得起吗？”
“就算出得起，又不是你自己赚的钱，回去不会挨打吧？”
韩兴世气得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甚至还往前走了两步：“你tm侮辱谁呢，你还真以为我连一个亿都拿不出来?”
柳云昭点点头：“那你拿啊，你拿出来了我不就信了吗？”
韩兴世：“……”
他还真拿不出来。
他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有个几千万的零花钱不错了，他每天花销这么大，拿出一个亿还真能要了他的命。
可这口气他又实在咽不下去，都被人骑脸上输出了，他要是能忍，那他就不是跋扈嚣张的韩家二少了。
大不了找家里再要点钱，韩兴世这样想着，咬咬牙准备开口，却被柳云昭出声打断。
“就算你能拿得出一个亿，那又如何？”
柳云昭坐在椅子上，冷静自持的样子与急得跳脚的韩兴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拿得出一个亿，那我就能拿出十个亿，你能拿出十个亿，那我就能拿出一百个亿。”
“韩总，你可想好，”柳云昭看着韩兴世，“你真要用你的全部身家，来跟我的零花钱做比吗？”
韩兴世听完立马气得半死，他手指着柳云昭，骂人的话刚要说出口，整个人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浑身一僵。
这话太过耳熟，他好像，曾经也对谁说过类似的话。
韩兴世想起往事，脸瞬间一变，惊疑不定地看着柳云昭。
不可能吧，那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她怎么可能知道?
大约五年前，韩兴世在公路上飙车，刹车踩得不及时，撞倒了一个老人。
那老人的孙女人长得漂亮，但性子却格外的倔，非要告他，说要他坐牢。
他当时是最狂妄的时候，闻言只随口丢下一句。
“你能请一个律师，那我就能请十个律师，你能背着你爷爷去十家医院，我就能让一百家医院拒收他。”
“你想清楚，是拿上这20万私了滚蛋，还是坚持打官司让你爷爷活不了命。”
最后那家人当然是选择了私了，不过她爷爷伤得重，又被故意拖着没好好治疗，所以没多久就死了。
他当时并没有多少的愧疚，只是洋洋得意地想，看，这就是穷人的命，只值二十万。
这件事发生了这么久，当时又被韩家压得很快，他早都快要忘记了。
今天柳云昭一句话直接惊得他冷汗都流了下来。
看戏的人听到柳云昭话说得这么狂妄，还在期待着另一个主角会说什么来反击。
可令他们大失所望地是，韩兴世像是完全被吓住了一般，脸色苍白地跌回椅子上，一句话都不说地抱住了脑袋。
“……一个亿，三次，成交，此次展品归柳云昭小姐所有，感恩柳云昭小姐对慈善事业所做的贡献。”
只是前三个展品就能拍出这么多钱，能得到的提成都不会少。
“花一个亿买这个画，值得吗？”有人忍不住说。
这似曾相识地提问让柳云昭情不自禁笑了声，她偏头看了眼封庭，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地当场盗用了他说过的话。
“一点小钱而已，不算什么，”柳云昭一比一现场还原封庭之前拍下那串项链说过的话。
“为了慈善事业做贡献，是我应尽的责任，至于拍品值不值，艺术品是无价的，它的价格，取决于主人对它的重视程度。”
后面虽然改动了点，可到底才才说出口的话，封庭一下子就想起自己刚才的凡尔赛语录。
他低头轻笑一声，然后看向柳云昭，语带调笑：“柳总，抄答案可不是一个优等生会做的事。”
“谁说我是优等生，”柳云昭同样笑着回，“你见过当众给别人难堪的优等生?”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位子，说话实在不算方便，封庭身体微微倾斜过来了些，低声说。
“如果柳总跟那个人有恩怨的话，刚刚那些难堪，可不够。”
“嗯?”
封庭轻轻扶了下镜框，嗓音带着凉意：“刚才你大可以慢些加价，钝刀子切肉，让他一遍又一遍地突破心里防线，为自己的冲动付费。”
“然后再加到一个亿，这个时候他肯定不想败给你，想方设法也会把钱给凑齐。”
“等他有能力喊出那一个亿的时候，你再往上加，让他体验体验付出了一切，却仍然追赶不上你的无力感。”
“最后再说出那句话，效果才是最好的。”封庭冷静得像是在分析市场报告，而不是在说如何装逼打脸才最爽。
柳云昭：“……”
她上下扫视了封庭一眼，低声回：“你心还挺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罪你了。”
“他如果得罪了我就不是这个下场了。”封庭说。
“他如果得罪了我，我会选择想方设法把韩氏搞破产，然后让他去街边捡垃圾为生。”
柳云昭叹为观止。
果然不愧是系统亲口认定的霸总，天凉王破那一套算是被他给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