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顾知砚睁开眼睛,微微仰起头去看南乔。
不用睁眼,他都知道进入房间的人是谁,毕竟选项也只有一个罢了。
南乔皱了下眉,用另一只手把顾知砚抓自己的手扣住。他其实没用什么力气,控制住他简直轻而易举。
然后继续去摸他的额头。
手落入南乔掌中,这下顾知砚没法阻止了,只是目光有些怔愣地移向两个人交握的手掌。
南乔的手比他小一些,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想来也应该也是白皙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大概是为了防止他反抗,她五根手指都在压制着他,插入他的指缝,把他按在床上,十指相扣。
看起来太亲密了,顾知砚觉得不自在,凝视了两秒,还是偏过了头,不去看了。就是隐藏在发下的耳根微微发红。
掌心触碰到额间,一片温烫的触感。
“低烧。”南乔吐出两个字,敛眸看向顾知砚,声音微沉。
意思很明显:这就是你说的没事吗?
“…睡一觉就好了。”顾知砚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成年人了,哪那么脆弱。
南乔嗤了一声,讥讽一般:“那你睡了一夜怎么还在发烧?太虚了?还是时间太短不够你休养?”
“可能还需要再睡一会儿。”顾知砚面不改色,平静回道。
“睡还是等等再睡吧。”南乔又轻哼了一声。
她不知道具体时间,但估计是淋了一晚上的雨,现在发个烧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其实也没什么事,当然前提是低烧不要被他自己拖成高烧。
南乔把手向下移动了一点,换了个位置,大概隔了一寸的距离,挡在顾知砚眼前,另一只手把床头的灯按开。
光亮乍现于黑暗,顾知砚下意识眯起了眼睛,好在南乔已经为他挡去了大半光芒,透过来的那些光线已经不至于刺目。
顾知砚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在南乔掌心扫过,传来一点点微弱的触感。
大概过了二三十秒,南乔把手放下,淡声开口:“起床。”
“呵…这估计才八九点罢了。”顾知砚唇角小幅度的勾了下,学着南乔的语气,略有些嘲讽道,“南小姐,你这连睡懒觉的机会都不给吗?”
“你要是想睡,吃过药再回来睡。”南乔的目光扫过顾知砚眼下的青黑,“如果你能睡得着的话。”
顾知砚梗了下,无话可说。
他确实睡不着,这一晚上半梦半醒,估计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至于为什么,顾知砚觉得,这里面至少有南乔的一份功劳。
但这话说不出口,说出去了南乔估计也不会在乎。
总归是说不过,一直躺着也确实没什么意思,顾知砚垂下眼睫:“那就请南乔小姐暂且先出去吧,我需要换衣服。”
这个过程就不需要她来观摩了。
“嘴上这么防备我,结果连门都不锁。”南乔却是扬了下眉,依旧待在原地,一动未动,歪头闲闲地调侃一句。
“南小姐应该有钥匙,多此一举的事情,大概没有什么必要做。”
“所以你干脆连衣服都不穿了?”
“这也是因为觉得多此一举吗?”
她昨天晚上给他拿来的衣服,还放在另一侧的床沿呢,一件都没动,她一进门就看到了。
南乔可不相信顾知砚能接受继续穿昨天被雨淋成那个样子脏衣服。所以,现在被子之下掩藏的那具躯体,大概是,嗯,风景独好。
顾知砚的表情呆滞了一秒,又很快恢复正常,冷淡开口:“如果南小姐道德水平够高的话,大概就不是了。”
嘴上不相让,被子之下的身体却忍不住缩了下,好在有遮挡物,不算明显。
顾知砚当然没有裸睡的习惯。但南乔的意图太明显,才破产没几天,她就迫不及待地把他带回来,总不能是摆着看的。
而他昨天晚上大概也是被雨冲昏了头脑,脑袋里进了点东西,才直接自暴自弃,想着如果反正都要脱的话,穿上确实没有必要。
意料之外,南乔竟然真的没来。
后面夜深了,顾知砚也懒得动了,干脆就维持着原来的状态睡了,只是没有想到,南乔竟然在早上杀了过来。
仔细想想,在这样的状态下和一个异性对话,还真是挺突破下限的。
“顾先生,我觉得我的道德水平已经相当可以了。”南乔抬眸,黑亮的瞳仁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出什么特别明显的情绪。
“如果我恶劣一点,你现在就不是因为淋了雨而发低烧了,而是…”
南乔唇角突然上挑起一抹弧度,那张外貌上看起来偏向于清冷的脸,竟然染上了一抹格外反差的邪气。
她凑近了几分,手掌在床上压下一点,眸色深深:“被我(手动消音)到高烧。”
“呵…”
“你该庆幸你的幸运,顾先生。”
顾知砚猛地瞪大了眼睛。
南乔一点都没有压声音,一字一顿,口齿清晰,字正腔圆,每一个字都完整的落入耳中,顾知砚想骗自己是听错了都不行。
“你…”顾知砚手抓住被子,无意识收紧,“什么意思。”
南乔表情收敛起来,恢复常态,懒散依倚到床头的靠垫上,手臂抱在胸前。
“顾先生,其实我永远都不可能喜欢苏元的,单凭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会和他联合起来坑你什么的。”
“毕竟我和他…撞号了。”虽然这只是最最…次要的因素。
顾知砚往后退了退,眉头拧紧,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警惕:“那我呢,南小姐,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接受…那些东西。”
他也不算无知,各种各样的东西,他多多少少都了解一点。他倒不至于去歧视什么的,但顾知砚实在没有料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哈?”南乔声音意味不明,“顾先生,我先前就说过了不是吗,我想要的,就一定会是我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出手,一把把几乎已经缩到角落里的人扯了过来,强势的禁锢住他的腰,按到自己身前。
“上了贼船之后…”南乔贴到顾知砚耳边轻声喃道,“哪怕你后悔,那也已经晚了。”
“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