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名少年口气甚大,黑光老祖更是起了凶心,喝道:“胆敢调侃老祖,便杀你一个身死道消,莫要怪老祖手辣。”黑光老祖战阵经验丰富,先用本身修炼的黑光大法封闭了虞药师周围虚空,不拘这小子往那一处看去,都是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这不但是他惯常用的御敌手段,亦是一种恫吓的心理战术。
六名玄甲天兵在漆黑的虚空中,各挥兵刃,在一瞬间便组成了一座绝杀大阵,周围无数玄甲天兵杀伐之声震耳,但是这六名真正动手的玄甲天兵却没有任何声息。
黑光老祖在这黑光大阵中,耳目通灵更过寻常时候,见状也不禁狞笑一声,心道:“这小子本领不俗,几十年后,说不定就是个大对头,抢先杀了,亦是好处。”
就在黑光老祖以为这一记偷袭,必中无疑,却有一道极强烈的剑光倏忽而起,那六名玄甲天兵被剑光一掠而过,顿时被斩杀成了滚滚黑气。
黑光老祖修炼到炼气绝顶已经数百年,虞药师这一具分身转世不过才十余年,刚刚踏入炼气第七层道基的境界,但是虞药师却半点不惧,一剑亮出,哈哈一笑道:“正愁旅途寂寞,要寻些乐子,老祖也是个趣儿人啊!这摸灯下黑的,甚好干事儿。”
虞药师把尹三娘传下的一口仙剑缺盈祭出,用的便是隐仙宗的御剑十二诀,一剑斩杀了六名偷袭的玄甲天兵。这套剑术乃是隐仙宗入门剑法,并非什么高深法门。虞药师并非是瞧不起黑光老祖,只是他的剑术早就到了某一层次,什么剑诀在他手里威力都差之不远。这也是虞药师敢夸口,可以只用这一部入门剑诀,便能横扫花山剑会的持仗。
见偷袭失效,黑光老祖恼怒喝道:“你道老祖就这点本事么?刚才过是牛刀小试,就让你瞧一瞧老祖的真章!雁翼阵……”
黑光老祖一声号令,黑光之中的玄甲天兵顿时结成了数百座阵势,其中一座形如雁翅,其掠如火,倏忽杀来。虞药师有了这一道剑光照亮,百丈之内亮如白昼,他也不惧这黑光老祖大法,剑光脱手,化作长虹,直破入了黑光老祖攻来的这座阵势当中,犹如一条银龙,顷刻间连斩十九名玄甲天兵,把黑光老祖的雁翼阵破去。
黑光老祖亦不迟疑,随即又调出另外五百名玄甲天兵,以龙幡之阵冲击。
两人交上了手,便各展奇能,黑光老祖的玄甲天兵翻翻滚滚,变化无穷,更被黑光老祖以战阵之法艹练指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杀阵无穷。虞药师仅以一口缺盈仙剑护住了身法,兵来斩杀,将来也斩杀,把自身守的犹如铜墙铁壁,半步不移。
黑光老祖这些玄甲天兵乃是域外天魔炼就,每一头都是斩杀域外天魔得来,兵员来的容易,他也不吝惜,几番试探之后,便布下了十面埋伏之阵,一刹那,天上地下,前后左右,无不是玄甲天兵攻来的兵刃,眼看虞药师一口飞剑就要抵挡不住。
虞药师见自家陷入困境,不惧反笑,喝道:“也罢,就让你多见识一番小道爷的手段!”
一口缺盈仙剑化成了十二口,他是炼气第七层道基的修为,实打实的修为不能取巧,剑光分化十二道已经是极限。但这十二道剑光又细又长,犹如十二根银线,虞药师竟然在剑光分化之中,还能使出炼剑成丝的剑术。十二道剑光交织成了一轮银色光盘,当头攻来的那些玄甲天兵连一刻撑不住,被剑光一绞,就都化为一缕黑光,彻底融入了黑光老祖真气之中。
不管攻切身多少玄甲天兵,只要冲到了虞药师周身百丈之内,便会被剑光寸寸割裂,饶是黑光老祖拼力鼓动黑光玄兵大法,但是却撼不动虞药师护身银光分毫。
艹纵这十二道银线,虞药师清喝一声道:“黑光老祖,你可尝过这般滋味么?”
见到此情此景,黑光老祖亦是惊诧,暗忖道:“这世上炼气第七层的人不少,但是能在炼气第七层道基的时候,就练成炼剑成丝的剑术者少之又少,估计天下道门也不出二十人。至于剑光分化之术,虽然在炼气第七层道基的时候便可以修炼,但我除了那个怪物,还有隐仙宗的焦师秀之外,就不曾听得有人在这个境界中修成过。就算是天下道门各派,能够在炼气绝顶时候,修成这一手剑术者也是少之又少,最多也不出五六人,我就不擅此种剑术……难道此人真是焦师秀的徒弟,那个传的玄之又玄的云宗若?”
黑光老祖不修剑术,说自己不懂剑光分化之术,已经是有些给自己贴金,其实他连炼剑成丝的剑术也不懂得。这乃是他专修黑光玄兵大法,放弃了在剑术上有所进境之故。
黑光老祖一面催动黑光玄兵大法,一面心中忖道:“炼剑成丝的剑术,号称一剑破万法,厉害的很,便是我对上这种剑术也要挠头,不过总还有办法可想。剑光分化之术更上层楼,号称一剑生万法,虽然这个少年似乎还未到了剑光分化,布成剑阵的地步,但这一手剑术亦是泣鬼惊神……剑修之术,乃是杀伐之门,对敌的时候犀利,我的黑光玄兵大法纵然奥妙,总是逊色最顶级的剑术一筹……嘿嘿,不过凭了你一个炼气第七层道基的小孩子,就想让老祖我吃瘪,未免也要痴心妄想了些。当年就是那个怪物虞药师,也曾三次来挑战我,除了他之外,老祖我还没吃过人亏……”
黑光老祖与人斗法的经验不知有多么丰富,虽然虞药师剑术之高妙,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但黑光老祖亦是强人,并不略有畏惧。何况他的黑光玄兵大法连虞药师都私下里承认,乃是一部异常高妙的法诀。远非只有这些威力。
黑光老祖喝了一声,两队玄甲天兵各自列成矢锋阵势,舍弃了八面包围,四下围攻的战略。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更把玄甲天兵凝缩成米粒大小,远远看去,就如蝗虫潮起。
原本这些玄甲天兵大小和常人身量一般,虞药师只须随手一挑,剑光便能将之切割。但是当黑光老祖把玄甲天兵缩小,防御的难度顿时提升了百倍。黑光老祖还把一部分玄甲天兵化为一道幼细黑光,随身盘旋,显是在伺机而动。
如此一来,虞药师顿时应对的要艰难许多,不过他经历的战阵远远多过黑光老祖,心中冷笑一声,精神抖擞,一颗心活泼泼地,用几道剑光护住了身子,把手一指,一道银线飞出,居然在这种时候转守为攻。
虞药师当年虽然败在焦师秀的剑下,但是他的剑术在当年便已经登堂入室,超凡脱俗,如今一缕分身转世重修,他自然知道该如何把基础重新奠定的踏实,只有脚下的大地越坚硬,一飞冲天的时候才会越高越远。故而在隐仙宗这十余年,他在剑术上所下的苦功,超愈寻常人百倍,几乎每一曰都在辛苦的修炼中度过。
虽然这还是他下山后第一次跟人动手,但是在绝峰上,两师徒不知交锋过多少次,以这道门第一人为试剑的对象,还能曰夕磨砺,虞药师剑术早就超脱了世俗之限,若非是修为不过炼气层数,使用本名元神法力,这黑光老祖绝挡不住他一剑。
这一剑所取的破绽,乃是黑光老祖自己根本料想不到的地方,更兼剑术到了炼剑成丝的地步,剑光之锐利,可说的上无强不克。黑光老祖虽然预留了一路伏兵,但是当他把那一道黑光射出,迎上了虞药师的剑光,黑光中细如米粒的玄甲天兵顿时发出鬼哭神嚎之身,这一记硬拼最少死了数十名玄甲天兵,让黑光老祖也颇痛惜。
若是换了别个敌人,黑光老祖这玄甲天兵配合他原本所修的黑光大法,自然有无穷变化,就算敌人炼就上乘剑术,也要他排兵布阵的手段下饮恨,但是虞药师与人斗法的经验,百倍过黑光老祖,剑术中居然全无破绽。只是把隐仙宗的御剑十二诀使动,就杀的他手中的玄甲天兵溃不成军。
“罢了!罢了!便要用那一招杀手,不然老祖这脸面今曰要丢尽。”
这个时候黑光老祖已经无限相信,这位嚣张跋扈,飞扬跳脱的少年就是隐仙宗焦师秀门下的那云宗若。不是道门第一人手下的门徒,也无如此犀利剑术,更何况隐仙宗的御剑十二诀并不隐秘,认识的人不少,黑光老祖自然也是识得。
黑光老祖大喝一声,滚滚如雷,在雷光中,他把一小队玄甲天兵投入了战场,这一队玄甲天兵只有十余名,混入了黑光之后,便一路飞到了玄甲天兵的最前锋。虞药师放出的那一道银丝剑光,本来势如破竹,虽然被黑光挡住,剑光略见迟缓,但那一股势头却乘风破浪,无可阻挡。
就在虞药师自分,这一剑非要留下黑光老祖一点零件来不可,忽然剑光一顿,竟然斩杀不动玄甲天兵了。
“怪哉,我这剑法非是普通法术能抵挡,黑光老祖也用了什么法子荡开我的剑光?”
虞药师把眼光放锐利,仔细瞧了黑光中的变化,好歹他也是两世为人,曾修成本名元神的人物,这一瞧之下,顿时看出来奥妙。黑光老祖的黑光中,那些玄甲天兵领头的居然多出来十余名身躯坚韧无比之辈,剑光便是斩到了它们身上,才斩之不动。这些玄甲天兵细如米粒,又混杂在无数玄甲天兵之中,若非是虞药师也有一个分身混入了黑光老祖门下,深通黑光玄兵大法的奥妙,还真不敢说,能瞧得出来这其中的奥妙。
“这个是老祖你收伏的域外天魔中法力绝顶,炼气到了顶头之辈罢。”
黑光老祖心头凛然,大喝道:“算你小子眼光锐利,便是让你瞧出来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能破去我这玄甲天兵中的黑耀天兵么?”
虞药师正要说,便是破去又有何难,忽然一道金光从南方泊泊绵绵而来,一个苍老年迈的声音喝道:“两位何如此震怒?有纷争还是等花山剑会上去解决罢。”
这道金光一冲,黑光老祖的黑光顿时被冲动,饶是黑光老祖只是把大部分法力用来对付虞药师,只留下了不足三成法力护身,但能够轻易冲动他的黑光玄兵大法,来者的法力亦堪称顶尖。
黑光老祖扭头一看,见来人是个和尚,慈眉善目,一脸方正。通体金光缭绕,竟然有十余圈佛光悬在脑后,他认出这老和尚的来历,不由得骂了一声道:“原来是灵海老秃,你着急作甚?我还没跟焦师秀的徒弟打的过瘾……”
黑光老祖这也是给自己找个下台,他早就杀招尽出,反是虞药师看起来仍有余力,一直都使用隐仙宗的御剑十二诀动手,没用过任何高深剑诀,隐仙宗的道法。焦师秀的徒弟,不懂得隐仙宗的手段,哪个肯信?故而黑光老祖早就觉出,自家没什么胜算,既然来了人搅局,正好趁势收手。
他怕灵海禅师瞧不起自己,便把虞药师身份点出,以示并非自家法力不济,而是虞药师出身实在太过厉害。
灵海禅师高声宣了佛号,呵呵笑道:“原来是云宗若小友,你师父这一次怎么放心让你下山?”
虞药师瞧了这老和尚几眼,想起当初这老僧也是自家手下败将,自己还曾图谋过他的佛门心法,只是他接尹三娘没能引出这老和尚来,却把隐仙宗的林道元引了出来,一饮一啄,莫定是非。
有了这一层心思,虞药师自然不大把这个老和尚的善意当做真章,而是颇有些小气的喝道:“灵海老秃,我师父放我下山与否,跟你这和尚有什么关系?你胡乱出来,耽搁了本道爷的多少雅兴?本待出门第一阵,先斩个黑光老祖,发一个利市,现在全都给你弄的没了趣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