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走出汉口银行,远远地看到萧凌虎和萧凌霜跨着胳膊走进了不远处的百货商场,他笑了一下,叫了一辆黄包车,往汉口码头那边而去。
十点钟的时候,老陈来到了汉口码头附近的沿江路望江茶楼,在一个封闭的雅间里刚刚坐下来不久,欧阳烈便出现在了这里。
两个人握着手,让茶博士上了一壶信阳毛尖,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事。
当老陈将萧凌虎带来的消息告诉欧阳烈的时候,欧阳烈的面容严肃了起来。
“老陈,你这个消息准不准?”他还是有些怀疑。
老陈点着头:“黑石,这是从南京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是我们最为可靠的人传出来的!”
“其实鬼子下一步进攻徐州,这已经是我们意料之中的事情,尤其是韩复渠在山东不战而逃,将徐州北面的大门直接敞开了来,军委会和参谋部还在为要不要在徐州开战争论不休,主要的焦点是怕被鬼子两面夹击。”
老陈点着头:“是呀,如果华北的鬼子和华东的鬼子南北一起来的话,这仗没法打的,很有可能投进去的部队会全军所覆没,又跟南京会战一个结果,那还不如向西撤离,守卫开封,还能够保存有生力量,不被鬼子尽数消灭!”“你这条消息太重要了!”欧阳烈道:“既然鬼子只是动用华北的军力,并不准备动用华东的军力,那么徐州这一仗还是可以打的!我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唐松!”
老陈知道,唐松是欧阳烈的直接上司,也是如今新组建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第一处的副处长。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为“军统”,是由力行社与特工总部合并而成,第一处负责党务,第二处负责情报。
欧阳烈和唐松都属于第一处,这也是他们之所以会成为收容站审核官的原因。
见到欧阳烈取下挂在门口衣架上的风衣,重新穿在身上,准备离开之时,老陈又叫道:“黑石,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
“什么事?”欧阳烈回身看着他。
“你知道传递这个情报过来的是谁吗?”
“谁?”
“萧凌虎!”
“他?”
欧阳烈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他与萧凌虎的相识,还是萧凌虎未被萧黄认作干儿子之前,两个人都被红军抓了俘虏,当时是为了洗清自己涉共的嫌疑,所以与冯轩唱了个双簧,利用了萧凌虎,让他成为洗涮自己清白的关键证人。
老陈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直接在他的面前提到了萧凌虎的名字。
“你们见过面了?”看到欧阳烈并不惊讶,老陈马上明白过来。
欧阳烈点着头,道:“他们是昨天到的汉口,之前在南京跟鬼子周旋了很久,能够活着回来,真是容易了!”说着,又道:“只是,他的那支部队已经解散了,我正发愁着,不知道应该把他安排到哪个部队里去呢!”
“呵呵,他可是一员虎将呀!”老陈感慨地道,对萧凌虎的情况还是十分了解的。
“是呀,就连参谋部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叫他作‘西凉马超’,可想而知,他有多猛了!”
“既然他刚到汉口,又没有分配去处,那就让他到我们新编第四军来吧!”
欧阳烈诧异地看着老陈,提醒着他:“老陈,你是怎么想的?他可不是咱们的人!”
新编第四军,简称新四军,是当年未长征而留在南方苏区进行游击战的红军所组成,国共再一次合作之后,经过数个月艰难的谈判,蒋委员长最终同意了将共产党的队伍编面两个军,在陕北的红军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将南方诸地的红军游击队合编,组成新编第四军。
四天前,新四军刚刚在汉口的大和街二十六号召开了干部大会,这也标志着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军部正式在武汉成立。军长是北伐中赫赫有名的铁军团长**将军,副军长是项英,参谋长是张运逸,政治部主任为袁国平,副主任为邓子恢。
在新四军中,主要的干部除了**之外,都是共产党员。
在国共两党准备组建新四军的过程中,对于谁来担任这个军长的事情久拖不决,蒋委员长否决了共产党的提名,共产党也否决了国民党的提名。流亡海外十年的**将军在抗战爆发后回到祖国,毛遂自荐地向蒋中正提议愿意来当这个军的军长,并且将这个军命名为新编第四军,马上得到了蒋中正的同意,单方面任命他为新四军的军长。
共产党方面在思虑再三之后,最终也同意了这军长人选。
正因为**并非共产党员,也非国民党员,是一位民主人士,所以对于国共双方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
老陈明白欧阳烈的担忧,笑道:“你是怕他不接受我们的领导?呵呵,你也太多虑了,他的身边其实已经有两个共产党员了,另外,他对我们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了,如果真得要举报的话,就算是冯轩再能干,也死了几回!何况当初,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也帮了我们不少的忙!”
欧阳烈马上明白过来,点着头:“是呀,让他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把他发展成我们的人,也就不用怕他会出首我们的人了!”
“最重要的是如今我们新四军刚刚成立,也需要能力出众,能打能战斗的基层干部,不能天天讲政治!”老陈道:“还有,我就不信,老蒋不安排他的人到新四军里来,呵呵,只怕你们军统现在正在物色相关的人选吧?”
欧阳烈点着头:“是呀,我们的确在找相关的人员,安插到新四军里去!”说着,想了一下,又道:“是了,安排谁不是安排?与其真得弄一粒老鼠屎过去,还不如把萧凌虎安排进去呢!”
老陈点着头。
“只是,不知道萧凌虎愿不愿意?”
“他愿不愿意的,不由他来决定的!”老陈笑道:“还不是你们说了算吗?”
欧阳烈愣了愣,终于还是点起了头,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