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的孩子眼看着出息了,你轻飘飘的就给放走了,你这图什么呀?”佟母裹着毯子不满的问闺女。
“图他以后出人头地呗!阿娘不晓得伶人之子有多难出头,他不抓住他夫子的藤蔓,他念再多的书都没用,”芦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啥?他不是花楼妓子的孩子吗?”佟父猛的坐正身体。
“他爹娘都是下九流的,他母亲以前是卖艺不卖身,偶尔救了戏伶才有的他,因为破了身子,孩子在花楼养不住了送人,正好被施夫子选孩子选走了,”芦苇把施夫子告诉她的话,原原本本的学给了佟父佟母听。
佟父松下身体,“那他夫子不嫌弃他吗?听说下九流的孩子是没资格念书的。”
“谁说他是下九流的孩子了?他总归是我们凌湾庄佟家的孩子,佟家出了十一个秀才,三个举人,一个进士,二十多个童生,他一个小小的山长夫子,有何资格嫌弃疾宁的?”芦苇不屑道。
佟父喝了一口水,“说是这么说,这不有的夫子傲气吗!口口声声念出身。”
“那就看大小子自己的能耐了,若是能哄的那家小姐下嫁,他算是脱胎换骨了一半,身世现在爆出来,总比以后爆出来好,施夫子算是不错的人,”芦苇说完莫名的笑了笑。
佟母不解的看着闺女,“咋的,施夫子当年还有啥事瞒着咱们呀?”
“那到没有,当年这俩孩子抱来不久,施夫子就带信给我说了他们的来历,后来我们脱身去凌湾庄生活,老大聪明好学资质好,施先生就让我别培养了。”
“他明确的告诉我,老大的路不好走,将来培养出来不听话,就用他身世拿捏他,仲林听了不愿意,到处打听那两个人的下落,,他为了老大甚至还……”芦苇做了一个下药的动作。
“又把三个孩子亲自送离青阳城念书,就怕万一碰见了瞒不住了,没想到千防万防的,还是给捅咕出来了!”
“当年孩子送来我不许他养,他非不听,我就怕他养出感情来了舍不得,偏偏他就养出了感情来!”
芦苇都不知道说徐仲林什么好,三个儿子疼的跟眼珠子似的,真怕老大出事了他受不了。
佟父瞪了一眼闺女,“那孩子能来就是亲生的,除了少一道疼,哪哪都跟麻头是一样的呀!”
“是是是,是我酒没醒胡言乱语了,”芦苇好笑的跟她爸认错。
佟母咂吧嘴,“大丫头,他们爷几个走你多给钱了没?”
“给了,怎么了?”芦苇问。
“没怎么,我怕枣耙子去了受屈,我跟你阿爹胸口捂大的小伙子,最知道他憨闷,疼了都不晓得开口说,离开了没有我们在跟前,肯定要吃苦受罪的!”
“家里如今也不缺钱了,你一定要给他吃好穿暖,多买老实可靠的人照顾他,千万不要让他岳家看不起他,”佟母说着还脱了鞋,从鞋底里抠出一卷钱给闺女。
芦苇……
“你这三瓜两枣的留给木头吧!”芦苇看了大笑起来。
“木头我跟你阿爹给他留了,这给我外孙枣耙子的,”佟母把钱塞闺女手里。
芦苇解开布娟里面是崭新的银票,“小老太太可以呀!竟然都会藏银票了?”
“这都是你阿爹平时给我的,我又花不掉,就攒起来给外孙和孙子们用,”佟母笑。
佟父在旁也笑的异常开心。
“阿爹,我给你们买两个人回来用……”
“别出那幺蛾子了,村里哪家用人伺候呀?我们身体还硬朗的很,有啥事自己不能做?家里多了外人不自在,棒槌说了,等他岳父的事忙完,他带他媳妇回来住着不走了,”佟父连忙阻止闺女的馊主意。
“你尽管忙你的事,我跟你阿爹不要你瞎操心的,有事我就去找你婆婆家,我闺女给徐家贡献这么大,她为我做点事都是应该的,”佟母狡黠的对闺女使眼色笑。
老两口难得这么清净跟闺女说笑,三人烤着火,晚上吃着热锅子算是过完了。
初二采薇一家人回来,姐俩接过佟母的锅铲,开始连烧了好几天的拜年饭。
初八早饭完芦苇去了府城,找了糕点房车队回了豆庄,忙新的一年活计。
正月十四佟父带着两个外孙到府城书院,十五美滋滋的拿了一坛子水,倒一半煮给两个孩子喝完,又马不停蹄的给水送回了柳林村,家里不是还有两个孩子等着喝嘛!
……
“东家,你看这衣服……成吗?”郭飞拿做好的衣服给芦苇看,老脸羞的通红不敢正视,这是啥衣服呀?薄薄的都能看见肉的。
芦苇接过衣服抖开举高看半天,薄纱妃色,在关键位置上绣了火红的海棠花,“这是赶制出来的吗?”
“嗯,先做个样子出来,东家要是满意,坊子那边就加紧做了,”郭飞回话的功夫,急忙把手上另外一套衣服递过去。
“这一套薄透的给红倌人穿,”芦苇把衣服给郭飞,接过他新递来的衣服。
第二套衣服就保守很多,但是无一例外都有收腰功能,颜色相对也清冷不少,“这一套给清倌人穿。”
“好,”郭飞把衣服放到另外一边去。
又给芦苇拿了一套大红的骑装,脸瞬间红的都要裂开了,这是啥骑装呀?这……这还没人家一条裤子用的布料多的!
芦苇看看他低声道,“不是我要用歪门邪道法,实在是豆庄有点撑不住了,我们不下点旁门左道的功夫,很难把客商留下来。”
“东家我明白的,”郭飞不好意思的点头。
“庄里都通知到了吧?”芦苇把衣服放到红倌那个筐里,又拿起一套红色保守的衣服看了看,放进清倌人的筐里。
“通知到了,若是有不听话的,会马上给逐出庄子去,”郭飞严肃的回道。
“新县令怎么说?”芦苇把十多套衣服分好擦手又问。
“新县令看着很温和,目前在忙迁人口恢复庄子的事,我把税送去他接了没说什么,需要咱们接县令老爷来豆庄吗?”郭飞一时也不敢给新县令下标准。
“不急,一切都等庄子十月过后再说,那时候咱们抢到客商了,再请县令过来加持一下,比你我到处跑断腿好千百倍,戏曲班子不要荒废了功夫,”芦苇拿起自己的本子画了一下。
“明白的东家,那这衣服全都赶制出来?”郭飞问。
“赶制出来,北边的房子一旦建好就去府城接姑娘,十红十清,红的要练舞蹈曲艺,清的要练各种乐器,请最好的教艺人和发妆人,”芦苇心里盘算着该让采薇来豆庄了。
“好的东家,我现在就去安排坊子,”郭飞抱着分好的衣服快步走了。
坊子里的妇人们,纷纷低头看着衣服既羞又好奇,几人围一起裁制,心里跟刺猬扎了一样,这也是衣服?穿了还不抵光溜着好的。
郭飞在门口咳嗽一声,“都辛苦一下加紧制出来,今年是庄里的大喜事,十月客商来了全靠它留人了,做衣服的都要保密一些。”
“郭总管你放心,这衣服打死我们都不外说。”
“就是郭总管,这衣服哪能出去乱说的,说了我当家的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是吗?万一你当家的好奇,也想看你搁家穿呢?”做衣服的妇人们习惯的秃噜嘴开玩笑。
郭飞急忙转身走远,这些老娘们嘴里没一句话能听的。
衣服的样式定下给坊子做,郭飞带人去府城采办各种乐器,顺道定制各种睡塌床,床图是芦苇自己呕心沥血画的,什么宽的、长的、方的,圆的,总之样式多达十几种。
“郭管事,你这定制的床,到时候我们做好了不会不要了吧?”木匠坊掌柜抓住郭飞问。
“你这话说的,我能来定制,还能耍你们不成?”郭飞瞪着眼说完。
“郭管事莫气,实在是老朽心里嘀咕,你这定的床太古怪了,你看看这张图,它不就是吊椅吗?怎么看也不像床呀?”木匠坊管事指着图赔罪解释。
郭飞一本正经的看了看,“我今儿来付定钱的你怕什么?只一样,豆庄定制的东西我希望是保密的,”说完拿了一袋钱放下。
木匠坊管事一看钱袋子出来了,立刻眉开眼笑道,“郭管事你放心,七月末保证这些床和椅子,都会妥当的送去豆庄,来人给郭管事写个凭据。”
郭飞出了木匠坊鬼鬼祟祟的到了花楼,进去了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出来,然后坐马车到城外五里庄看花树。
庄里修房子修路修池塘,统统交给了不忙的管事们分担,豆庄过完年开始,家家户户是大人孩子不忙的时候都出力干活。
芦苇在家里不出门,她想破脑袋的把自己知道的花酒捋写出来,豆庄的酒,也需要提上日程安排出来。
自己一个人在家琢磨了半个月,又买了好几本书回来翻看,最后结合书里写的,比照自己实际看的,大概提炼了四个方子出来,送去酒坊留着备用。
豆庄忙着忙着就到了春分,天气一日比一日的暖和,豆庄大片的草绿芽生机蓬勃的。
张多田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带着儿子女婿和村民们,一头扎花草树木里忙着,这事关庄子上的香坊,庄民们也是比较卖力的。
“张管事,你要的花草齐了没有?”郭飞撵到塘边询问张多田。
“这边的算是差不多了,不够的就分株繁殖,别啥都花钱买不划算,你紧着北边的花草树木买吧!”张多田小声的跟郭飞说建议,他是知道庄里缺钱的情况。
“还是老哥你心疼我!”郭飞感激的对张多田笑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