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司南梦正在干什么呢?
若说宴辰泽正在一处只有他们两人的账幕中看着前不久从西原和婺州边境传来的军报的话,那南梦则是在一旁听着他挑拣的一些重要情报。
“一月初七,西原以南昭暗探混入军帐行刺大王为由,发动战争,嘉兴郡主和裴将军领病兵对垒,胜。一月十一,西原军一小支队伍潜入婺州城,暗杀诸多将领士兵,次日,大败征西军。一月十六日,西原军多增一支小型军队,采用联合夹击的方式,大败我国,攻陷婺州两座城池。”
宴辰泽看着军报上那一字一句,眉宇顿时紧蹙得更深了一层,念罢,他缓缓放下文册,侧头看向了坐在身旁的南梦。
南梦的神色格外平静,淡淡品着手中的茶水,直至瓷杯见底后,这才慢慢将茶水放置到桌上,开了口。
“夜影门在帮他们。”
宴辰泽眸光一凝,立刻认同了南梦的想法,紧接着道:“现在在表面上,贤王和西原王都是站在太后那边的,情况对我们很不利,你觉得王君会用什么手段来扭转?!”
南梦眉峰瞬间冷了下来,邪魅笑道:“你说,这个人让贤王来找我们的人,会不会是王君的人?”
宴辰泽眼神瞬间一恐:“王君知道你还活着?”
“早知道了……”南梦无奈地叹了气,扭头转头宴辰泽,“老头给我的密报你没看么?”
宴辰泽轻蹙起了眉头:“看了,但是上面没有说这些。”
“没有?!”南梦一疑,微微蹙起了眉头,她明明记得是有的啊,好像是写在密报中的一封暗信里……
暗信!
南梦顿时叹气摇了摇头:“这老头,没必要这么防着你吧!”
一准是她让潘安将密报给宴辰泽看时,潘安将那封暗信拿出来了。
宴辰泽即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禁笑了笑,“我这岳丈啊,比谁都精明,估计也只信你一个人。”
“哈哈哈……这倒是实话!”南梦不禁笑了起来,继而转头看向宴辰泽,神色认真道:“回头我跟他说一说,让他这些事就别瞒着你了。”
“没事儿,我也习惯了。他究竟单独跟你说了什么啊?”
南梦神色顿时低沉了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他说,当时我和老师假死出京的事王君都知道,而且王君还知道了未央楼是我的。”
“什么?!他不是给瞒了下来吗?!”
南梦顿时翻了白眼,“瞒什么瞒啊!打一开始这俩老头就是计划好的!”
宴辰泽神色猛然震惊了起来,“那……那你的,幻灵术呢?”
“哼……你觉着呢?”南梦不禁冷冷一笑,神色颇带些嘲讽的意味。
宴辰泽即刻反应了过来,眸中不禁浮上一层恐慌和难以置信,急声问了出来:“也是他们计划好的?!”
“要不然那老头瞒了这么大的事,王君能不动他?!”
“这……不是,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啊?!”
南梦顿时摆头看向了他,面无表情道:“你觉着呢?”
宴辰泽一怔,立刻紧蹙起了眉头:“让你做王女?!不可能啊!你不是沽君子的女儿吗?!”
南梦无奈地摊了一摊手:“可是王君以为我是他的女儿。”
宴辰泽立刻恍然大悟,神情骤然震惊至极点,“所以从你入京开始,所有事情都是他们的计划?!”
“嗯。”南梦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
“可是……”宴辰泽只觉得不可思议,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疑问些什么,一时拧起了眉头,面色十分难看地望着南梦。
然而南梦此刻的面色却肃然严正了起来,看着他道:“你有没有发现,按照那俩老头的计划,其实你已经暴露了。”
宴辰泽心下一沉,眼神猛然惊恐了起来。
若真像南梦说的那样,幻灵术和未央楼的事他还可以以南梦未同他挑明而对王上撒谎,但南梦还活着的事实他真的就是实实在在骗了王上。
内庭暗探,一旦有不忠者,祸至满门!
“如果真是那样,那……”
“那我会让你成为驸马!”
宴辰泽霎然一惊,立刻抬头看向南梦,全身的血液陡然在一刻凝固,紧张而沸腾。
成为驸马?
沽君子以前可是说过,王君中意的女婿是齐峻毅!
若说在船舱中得知南梦并非王君的女儿时,他还有那么一丝庆幸可以同沽君子说一说娶了南梦的话,那如今这么一分析,他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王君明摆着是要将南昭的未来交到南梦手中,历朝历代,若想要国朝安稳,那么军事院就一定得被君主牢牢掌控着……
所以,将来王女的正夫必须是齐院长的嫡子!
见着他失望的表情,南梦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不禁柔和地笑着安慰了过去:“你放心,王君既然能松一次口,就能松第二次。”
宴辰泽神色即刻惊疑起来,不禁微微皱起了眉目,他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当初他在阁楼上得了会长的提醒入宫去找王君时,是连王君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何公公传令让他前往北寒的。
当时,王君并没有给他布置任何任务!
这就说明……从那时起王君就是有意让他跟在南梦身边的!
“这是王君的安排?!”
没错,即便分析出了这些,但宴辰泽依然不太敢相信,王君能真的让他做王女正夫,而不是齐峻毅。
南梦微微别嘴笑了起来:“估计是那老头在王君跟前说了什么吧。”
“沽殿长?!”
南梦看着他一笑:“你忘了,老头说过他会帮我们的。”
宴辰泽神情顿时和缓了起来,不禁笑了一笑:“真是要感谢沽殿长了。”
“哈哈……不说这事了,西原这边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南梦旋即转了一个话题,撑着脑袋转头看向宴辰泽,宴辰泽一怔,不禁疑惑了起来。
“你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未央楼的合作文册已经给贤王了,今晚我们只要配合他对西原王投毒,不就可以了吗?”
“可是贤王自己呢?”南梦不禁为难地蹙了眉头,思索着道:“我们根本不知道在背后控制他的人是谁,虽然这个人是在利用他帮我们,帮南昭,但他万一有别的目的呢?还有贤王,他自己呢?或许仅凭仇恨可以让他暂时帮我们,可是一旦局势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呢?他身为西原人,还能受我们控制吗?万一他要了婺州怎么办?!”
闻之,宴辰泽却没有任何震惊和思虑,而是缓缓笑了起来,微微碰了一下南梦的鼻尖,宠溺道:“这个我早就想到了!”
这回换到南梦惊讶了,立刻坐直身子,好奇地问了过去,“你做了什么?”
宴辰泽淡淡扬嘴一笑,缓声道:“我从会里的一名巫师手中拿了一盅蛊毒,让他喝了。”
“蛊毒?!”
宴辰泽点了点头,“嗯,知道你心软,所以这件事就我来做了,只是手段有些阴毒,你不会介意吧。”
南梦陡然愣一下,不禁低垂下了目光,“怎么会介意呢,毕竟若换成了我,也会这么做的。”
宴辰泽一怔,看着南梦那低落的神色,心间不禁抽上一层心酸,缓缓抬手将她揽了过来,放缓了声音道:“有些事,就算是再不愿意,也不得不为……没事的。”
宴辰泽说的很对,有些事他们必须做!
王君要将计就计,让太后顺利地将他围困西境,从而引出京都各方势力,一举清除,那西原的战争就只能败,不能胜。
所以,为了保证清洗计划之后的民生和南昭国民的利益,他们必须控制贤王!
同样,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并且秉承着沽梦娘娘的志愿,所以贤王很乐意的服下了蛊毒。
并且……将近日来司南梦和宴辰泽配合自己的行动一字不漏地都汇报给了身旁这位黑衣人。
“神灵……”黑衣人脸色十分难看,微眯起的眼神静静流露着可见的寒意和阴火,“躲事躲到西原深处去了?!简直胡闹!”
贤王微微蹙起了眉宇,有些不明白黑衣人在为什么生气,不禁问了过去:“有什么问题吗?当年沽梦娘娘不也去了一趟西原深处寻找神灵吗?”
所以她后来就死了啊!
这句话黑衣人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忍着直蹿上心头的怒火,冷冷从鼻孔出了一股气,沉声道:“你这边是沽梦费心最多的地方,别再出问题了,就算是被他们看出了破绽也不打紧。”
贤王神色即刻一正,立即接过他的话道:“放心,只要今夜一过,整个西原便尽数掌握在我手中了,只是……你确定王君到时真的会派那位公主过来?”
黑衣人微微转头看向他,点了一点头,“放心,我确定,就算你不信我,也总得信沽梦吧,这西原的大好局势难道不是她当年给你创造下来的?!”
贤王神色蓦然严肃起来,认真地点了一点头。
对于沽梦娘娘安排的一切,他都会无条件支持。
就像黑衣人说的那样,西原政权是沽梦娘娘当年费心最多的地方,所以他不能让她失望……他必须,将整个西原完好无整地交到那位公主手中,助她一臂之力。
然而,黑衣人却十分苦恼了……
你说那两个家伙没事情去找什么西原灵脉啊!他不是告诉过司南梦那很危险嘛!
072:风起
夜色当空,惺忪清明。
南梦在宴辰泽和贤王的面前将一袋药粉洒入一壶酒水中后,拿起杯子晃了晃,直至看不见白色的粉末沉淀了,这才将杯盖上了酒壶,递过去了一瓶药丸给贤王。
“这是解药,每回同他饮酒之吃一颗就好。”
贤王接过药瓶,认真地收起来,同时,南梦又从腰间拿出了数十袋药粉递了过去,“每隔十日左右下一次毒。”
贤王神色立刻一正,不禁拿过药粉抬头看向了南梦,似乎是在疑问着这药的药性。
而南梦也十分配合地作出了回答:“这药是我专门研制的,无色无味,完全溶于水,任是谁也看不出来,只要你按照我的方法,不到最后一刻,西原王绝对没有任何症状。”
贤王眸光瞬时亮了起来,不禁钦佩至极,立刻拱手作了一个谢礼,“多谢大掌柜了。”
南梦微微低头一笑,“没事,那我们就走了。”
贤王立刻给出一个笑颜,随即让开了道路,“两位请。”
宴辰泽和南梦随即俯身对他回了一礼,然后走出了账幕。
按照和孟颖飞鸽传信的情报来看,潘安今晚会到西原。
将之后的安排同他说罢,他们也就可以开始探索西原之旅了。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个在十一月份一入婺州就将拿卷轴的事交给他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川越竟也来了!
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南梦差点没一掌劈死他!
所以,等同潘安商量好围剿夜影门的计划后,南梦成功的将卷轴给扔到了川越面前,并窝着一肚子的火坐到了一旁。
而宴辰泽十分自然的关上了屋门,退避到靠近南梦的那一边。
嗯……总是要吵一架的!
害了她的姨,南梦总得要川越给出一个说法的!
“我是让你去拿,又没让皓淼淼去拿,这东西又伤不了你……”
“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川越立刻理直气壮地反驳了过去,顺便从腰间取下之前对付那个大修者的蓝光眼镜扔给了对面的宴辰泽。
“戴上,可以防护这股力量。”
宴辰泽立即接过,乖乖地戴上了鼻梁,而同时,南梦却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总觉得川越有事瞒着她……
不止是这卷轴的事!
“助潘安杀那个大修者的人是你?”
“对啊,我看着他打不赢,就帮了他一把。”
“可是你没见过潘安,你怎么知道帮谁?”
川越打开盖子的动作猛然一滞,随即恢复了意气风发的神采,抬头看向她笑道:“我来之前先去寻的孟颖,发现她不在木屋里,就沿着那山道找了找,正好碰到她在埋人,索性就问了她。”
说罢,川越十分自然低下了脑袋开始研究起卷轴来。
此话一出,算是将南梦紧接着的疑虑连带着一齐解释了个干净——即,他是先碰到的孟颖,并且从她那里得知了消息,然后帮助了潘安,顺便寻到了他们在西原的暗点。
可是南梦总是觉得有哪不对劲……
看着川越麻溜的将卷轴拿出来,摊开到桌子上,然后取下了手间腰间的一瓶药水,洒了上去,南梦眼神即刻幽冷了下来。
“这两个月你去哪了?”
川穿即刻努嘴指了指一下手间的药瓶,“喏,回京都去清明殿找那老头寻药材,研制这药水了。”
南梦眼神瞬时冷了下来,正欲反问他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