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那个才刚来没几天工人的小刘,就是在除夕夜前答完金长老一番询问后,当天夜间就暴毙身亡,尸体至今都还在乱坟岗呢!
此种情况一直去从十二月份开始,延续了整个年节,连带着夜影门的整个除夕都弥散着一股血腥味……
然而,山崖之下的这片荆棘林中血腥味却更加浓烈。
“阿嚏!”
“疼!”
慕容寻顿时痛苦地呻吟了起来,“你慢点好不好……”
卫涵眼神冰冷,微微瞥了他一眼,“对不起,你后背的血腥味太重了。”
说着,她揉了揉鼻尖,缓了刺激,继而将手里的药匙伸进地上呈盘里的青瓷小瓶中,重新刮上一勺,然后抹上慕容寻的后背。
“唉……你说这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啊!我不管怎么找,除了这一块黑布,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卫涵一边替他轻轻涂抹着伤药,一边看了地上的那块黑布一眼,淡声问道:“这块黑布你查了没有?”
“查什么啊,就是一块极其普通的布,几乎每个卖成衣布匹的商铺都有!”
卫涵淡淡收回了目光,继而替他放下后背的衣裳,低头换药,而同时慕容寻十分自觉的地弯起了右胳膊上的衣裳,将满是血痕伤疤的右臂递了过去。
卫涵将手间药粉备好,转身正欲洒上去时,身形却陡然滞住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瘆人的鞭痕……
那一道接着一道的血痕层层重叠,几乎布满了慕容整个右臂,往外冒滋滋着鲜血,染遍了整个臂膀,往下滴落着,活脱就像只从血海中拿出的手臂一样,猩红可怕。
见卫涵许久都没有动作,慕容寻疑惑地转头看过去,却见她一脸怔愣愣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怎么?这就怕了?”
卫涵即刻反应了过来,端起一旁铜盆就往外走去,“我去换水。”
慕容寻随即转头看着她从洞门口的两个守卫走了出去,不禁摇头笑了一笑。
对于门主的鞭刑他早已习以为常,以前每次任务做不好时,一准会被打上几鞭,然后再被丢来这荆棘林关上几日,如今案件一个多月没了进展,荆棘林的灵兽精怪什么的也都没了,这鞭刑自然也就重了一些。
估计,这小姑娘是真的是被吓到了吧……
等卫涵换了盆干净的温水进来时,慕容寻明显坚强了许多,看着她透湿白布,轻轻盖上自己右臂,往下擦拭着血液,竟是连一声疼都没喊,反而是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没见过这样恐怖的鞭痕?”
卫涵面无表情的替他涂洒着药粉,不接话,而是将手间的动作放得更加小心轻柔了一些。
“其实你不必怕的,这些伤又不致命,顶多疼一疼而已。”
话语落到空处,又是一阵沉默。
慕容寻不禁扁了扁嘴,不再作声,而这时,卫涵地声音却响了起来。
很低,很沉,只够他们两人听见。
“刚才刘庆沧给我传信了,让你找个时机单独把门主引出来,一盏茶时间就行。”
慕容寻面色一沉,低声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先杀门主,取而代之。”
慕容寻眼神顿时一缩,立即道:“他可是五系九品上的高手,离大修行者只差一丝,你么们打得赢?!”
“我们有人相助。”
“谁?”
“殿里暗司司长。”
慕容寻神色顿时惊恐起来……
暗司司长,南昭第一密探!
传闻他从未出过任务,一直都是待在沽君子身边贴身保护的,也是因此,只会武道的沽君子在面对修行者时,才能毫发无损。
天下想杀沽君子的人何其之多?!能以一己之身权力全部抵挡,那是得有多强大才行啊!
就算不是大修行者,也不会比门主差!
若再加上他们几个……够了!
“好。等我消息。”慕容寻即刻答应了下来。
卫涵以沉默表示应答。
……
……
事情是定在七日后进行的,正好是一月中旬左右。
初春的气候还有些年冬的寒意,特别是到了晚上,夜风四起,山脉一带之间本就低寒冬的温度,就更加冷下了一分。
慕容寻微微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黑布,心间将早已准备的说辞又默念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后,这才扣响了门主的屋门。
“笃笃。”
“师父,是我。”
没有人应答,半晌沉默之后,门吱呀一声从里被打开,露出了夜影门门主一张严肃而阴沉的脸。
慕容寻立刻后退一步拱手作了一礼,继而将手中的黑布呈上,“师父这块黑布是在荆棘林中寻到的,猜测应该是窃贼留下的。”
门主阴沉着一张脸低头看了一眼黑布,冷声道:“查到什么了?”
“回师父,这块黑布虽然普通,但是上面却有一处独特的标记,看样子应该是某个组织的。”
门主眉目一蹙,立即拿过黑布仔细看了起来。
上面是真的有一处标记,是卫涵亲手划上去的,而具体形状则是孟颖在查阅过殿里文册后,选择的一个十分隐秘的江湖组织。
所以,慕容寻接下来的引导就显得十分理所当然了。
“师父,这个标记很独特,我从未见过,还请师父能带我去禁室查一查文册,或许会有所发现。”
门主眉目皱得更加深邃一层,微微眯眼打量向他,片刻后,才沉声道了一句:“跟我来吧。”
说罢,门主便拂袖离开屋门往前走去,慕容寻即刻跟了上去。
而同时,于夜色中有两道黑影闪过。
对于像孟颖和潘安这样的密探而言,夜色就是他们的保护伞,即便也夜影门高手众多,他们也照样能以自己超高的专业水准做到行走自如。
而之所以能肯定门主一定会为了调查此事带慕容寻前往禁室,则是因为南梦让宴辰泽写给孟颖的书信中提醒了一句——太后十分看重夜影门所丢的东西。
因此,门主一定不敢将此事禀告给京都,也因此,一旦有了线索,门主势必会亲自前往查证。
禁室,作为整个夜影门中只有门主一人能进的场所,无疑是一个十分天然的杀人之地。
其实,以前门主也带慕容寻进去过几次,只是每次他都会在一旁盯着慕容寻查文册档案,然而这一次,他却让慕容寻候在外间。
这不禁让慕容寻更加疑惑了一些……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他这么小心翼翼?!
禁室里格局不是很大,却十分隔音隐僻,所以直到潘安和孟颖出手,候在外间时慕容寻都没有听到任何响动。
潘安原本就是几近于大修行者境界的五系高手,再加上去年南梦在北寒疗养时,皓淼淼一直都待在京都,时不时就会去清明殿指点他一二,所以,潘安现在的境界已然可以和大修行者对上百招!
若再加上一个带着最强外挂的四系九品高手呢?!
所以,就在慕容寻等待了没多久,潘安就装扮成了门主的模样,叫了他进来。
门主死了,死得透透的……
在孟颖和潘安的双向夹击之下,以十分痛苦的表情被匕首直入心脉钉在了地上,向周围荡漾开层层鲜血,猩红醒目,恐怖阴森。
然而,慕容寻却只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目光冷冷地盯向地上的门主。
“有暗门吗?”
孟颖一边将玉佩重新系于腰间,一边对慕容寻问道,而同时,潘安脱下衣裳扔至地上,露出了原本的黑衣黑袍,也转头看向了他。
慕容寻这才回过来神来,不由一怔,紧蹙起了眉头。
他能说他不知道嘛……
071:躲
“我也……”
慕容寻话还未出口,潘安耳边突然闪过一丝极微小的响动,立刻沉下面色朝里间的一处书架前走了过去。
两人同时疑惑起来,转头看去。
只见潘安面无表情地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伸手扭开里面的一个机关……
“咔嚓”一声,书架应声而动,朝里旋转而开,显现出了一个密室。
慕容寻顿时大惊。
“你怎么知道的?!”
潘安眸光一凝,眼神即刻锁定了那密室之内的一个出口,而同时,孟颖和慕容寻也于夜色中发现了密室里间那一道敞开的暗门。
密室中有人!
已经逃跑了!
“我去追,你留下处理。”
丢下一句话后,潘安立刻循着暗门的方向追过去。
孟颖神色一沉,立刻转向他交代道:“我带尸体离开,你来清理现场,之后知道怎么做吧?”
慕容寻神色肃然一正,即刻点头道:“知道,门主闭关,我代为掌权。”
“嗯。”孟颖点头回应,立刻抄起尸体,从暗门出了密室。
慕容寻即刻接上,进到密室里关了机关,然后拿过书架旁的钥匙,出了禁室。
只要没人进得了禁室,那这地上的一摊血迹也就可有可无了……
而他有这个自信!
……
夜影门建于山涧,四面都是密林崖壁,延绵起伏,很适合影藏身形,所以潘安追的不是很轻松。
用半个多时辰之久,他才于一处茂密的丛林中瞥见了那一抹黑色的身影。
黑影的速度很快,仿若从天际掠过的鹰隼一般在密林间穿行着,极难看清身影。
潘安脚尖轻掠于一道树枝之上,微眯起眼睛往身下的密林中望去,循着黑影的运动轨迹找寻他的方向以及下一个落脚点。
半晌之后,潘安眸光一凝,立刻飞身往下,截住黑影的去路,出招朝他击杀而去。
黑影立刻翻身躲过,同时催动灵力运至掌间,同潘安对了上去。
两人掌间灵力猛然相抗回抵,“轰”的一声,将天地一震,只见周围树倒灰飞的同时,两人疾速分开后退,黑影即刻稳住了身形,而潘安却吐了一小口血。
对方是大修行者!
但应该是刚刚达到大修行的境界,所以攻击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悍。
尚有一战的可能。
如是想着,潘安立刻抽出靴间的匕首冲杀过去,黑影随即运转灵术徒手抵挡,一时间,两人从正面的灵力对抗变成了武道对招。
招招疾速破空,带着绝命杀意和猛烈的灵力,自山涧打起飒飒的风声,凛冽锋利……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是一个刚刚步入大修行者境界的高手和与大修行者境界只有一线之差的高手之间的对决。
然而,一黑衣男子爬于山涧一块突起的石壁用望远镜看着这一次对战时,不免摇头叹了口气……这注定不会是场公平的对战。
又一个大修者陨落,这是他极不愿意看到的事。
所以,在对准了大致方位后,男子收回了望远镜,自腰间拿出一只蓝光屏眼睛戴上鼻梁,同时拿出了一支配套的短气抢。
对付大修者,还是得用高科技武器!
对准,按下无声的按钮。
然后,一道以光速飞行的化学气体完美地按照眼睛前蓝光银屏上分析的弧度射向了山林间……
潘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赢的。
只感觉到在和黑影对上最后一掌时,对方的灵力明显下降虚无,然后两人疾速分开,黑影猛吐一口血出来,倒在了地上。
潘安顿时愣住了身影,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而同时,黑影也满目震惊地抬头看向了潘安。
“你用的什么暗器,竟然废了我的灵脉?!”
潘安眸光骤然一冷,眼神中一抹震惊一现即隐,随即恢复了冷漠,朝他走了过去……
这一点,恐怕只有一个人才能解释。
沽君子跟他说过那个人于一瞬将一大修者变成灰飞的事,同样,一瞬将一个大修者灵脉尽毁的事,也只有她能做到。
而此时的司南梦正在干什么呢?
若说宴辰泽正在一处只有他们两人的账幕中看着前不久从西原和婺州边境传来的军报的话,那南梦则是在一旁听着他挑拣的一些重要情报。
“一月初七,西原以南昭暗探混入军帐行刺大王为由,发动战争,嘉兴郡主和裴将军领病兵对垒,胜。一月十一,西原军一小支队伍潜入婺州城,暗杀诸多将领士兵,次日,大败征西军。一月十六日,西原军多增一支小型军队,采用联合夹击的方式,大败我国,攻陷婺州两座城池。”
宴辰泽看着军报上那一字一句,眉宇顿时紧蹙得更深了一层,念罢,他缓缓放下文册,侧头看向了坐在身旁的南梦。
南梦的神色格外平静,淡淡品着手中的茶水,直至瓷杯见底后,这才慢慢将茶水放置到桌上,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