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筝见着南梦那狡猾邪魅的笑容,心下突然一疑,不由皱起了眉目,惊色道:“未央楼不会是你的吧?!”
南梦朗声一笑:“除了我,这世上谁还有那么好的点子!”
言筝一时惊异,不由吐了口气,摇头笑了笑:“怪不得……怪不得……按照未央楼那个进账速度,这几千万两,今年之内应该就能补上吧!”
南梦十分满意的她的估账能力,扬嘴点了点头,“虽然林家的账清了,但楼里也没啥现钱了,现在林家的生意急需一笔钱来周转,所以向你借了三百万两,大概年后还你。”
“嗯,我这边不急这三百万两的。”
南梦听罢,转而朝她一笑,努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躺椅:“坐下陪我钓会儿鱼吧,待会要做饭的。”
“好。”言筝笑着点了点头,拿过躺椅旁的鱼竿坐了下来。
十月中旬,连绵的半个多月的初雪已然落了幕,湖面之上,只有波光粼粼的水纹,清晰可见的水面之下,只有摇曳的海草,不见一条鱼。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所以,南梦对即将到江南的宴辰泽的赔罪礼则是这冰湖之下的一条鱼。
而这赔罪,自然是因为她趁着宴辰泽归京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擅自更改了两人就言家之事商谈好的计划。
一条红烧鱼,加一顿火锅,总该是能人宴辰泽消气吧。
庄园的日子十分轻松,半个月后,楚楚也替言温解了毒,治好腿疾,来了庄园过冬,使得这庄园更添了一分欢闹。
其实说起言温腿疾,那是楚楚碰到的最为残忍的一个病例,只是她从未跟任何人提及,就连南梦隐约在她开的药方中发现了什么,也都不会多说。
无论是对言筝还是多言温他自己,她们两都没有将真正的病因讲出来。
从娘胎中带出的毒症,不仅极不好解的,而且甚至凶险,那是病人尚在母体时,母亲中毒生产,而导致胎儿带有毒症,引起腿部肌肉萎缩而造成的。
很明显,若不是这几年言筝将言温照料的极好,恐怕言温等不到今年。
楚楚也正是因为知道言温的姐姐一定极其用心,所以这几个月的治疗都是小心翼翼的,谨小慎微,只敢用药吊着言温的性命,不敢冒险试药。也因此,直到那风韩龄那封带着疗法的书信来后,她才真正放开了手脚。
手脚一旦放开,解毒自然是几天的事情,也是楚楚小心,所以拖了半个月,等到来到庄园时,已然是十一月初。
此时,江南已经迎来了第二场大雪,纷扬洒落,混杂着寒风吹散在结冻的湖面之上,雪白空茫,宁远静谧。
南梦很是喜欢这样的雪景,所以趁着一晚楚楚和桑月都睡下后,独自撑伞出门,乘了一叶扁舟,缓缓游迹在冰湖之上。
今年的冬天要比往年寒冷的多,加上江南独有的湿度,令得湖面虽未结冰,却是已是寒水凛冽。
南梦从厚重的斗篷中缓缓伸出白皙的手掌,置于纷扬的雪花之间,不由抬嘴笑了起来。
笑容很浅,很轻,却带着一抹肆意开怀,一抹宁静落寞。
她有点想宴辰泽了。
因为要向户部借银,所以南梦传了信给准备回来的宴辰泽,让他在京都再待几日,通过沽君子的途径向户部借五百万两银子,也因此,本该在十月初就回来的宴辰泽就这样被拖住了。
如今十一月初,南北封路,也不知他还能不能到江南。
南梦不禁缓声叹了一口气,收掌回身,准备离开船只,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突有一黑影从屋檐上飞身而来。
南梦脚步一停,不由扬嘴笑了起来。
不是别人,正是宴辰泽,一袭墨绿大氅,风度翩翩。
南梦心头突涌上一股热血,不由掉落了手里的油纸伞,抱过落立于船上的宴辰泽就吻了过去。
霎然,一股温热的气流从宴辰泽的唇瓣直抵心间,让他不由一怔,呆呆愣住了。
片刻之后,南梦才缓缓移开了身子,脸上不自主浮现出淡淡的绯红,展颜一笑。
“我还以为南北封路,你今年过不来了呢?!”
宴辰泽见着,不由柔声一笑:“傻丫头,找清明殿向户部借银能耽误我多少功夫啊!封路之前我就到江南了,只是从池州到达州只能走陆路,这才慢了点,让你等急了。”
南梦听罢,内心顿时一暖,不由笑了起来:“那我不计较你迟到,你也不计较我背着你改变了言家的计划。”
宴辰泽神情佯装一沉,不禁被她逗得一笑:“这两者能一样?!”
“行,那,那我再加一条鱼和一顿火锅怎么样?!”
“用吃的就想打发我?!”
“那鱼可是我亲自钓的!还是冬天里难得一见的呢!”
宴辰泽顿时瘪起了嘴,摆头道:“不行,你得再加一样东西!”
“加什么啊?!”
宴辰泽微微蹙眉想了一想,转而狡黠道:“要不然你给我绣个平安符吧?”
“可是我不会啊。”
宴辰泽不由一笑:“没事,我教你。”
南梦疑狐的偏过了脑袋:“你会刺绣?!”
“当然!”
见着宴辰泽那自傲的抬眉,南梦总觉得这其中有点问题……
……
十一月的气候正式进入深冬,从北边到南边无一幸免被寒雪覆盖,染白了整个南昭的山川田野。
从庄园的屋檐上望去,一览无余的是湖面上一层薄薄的冻冰,脆弱易碎,也因此,进入深冬之后,南梦和宴辰泽的玩耍之地便从湖面转移到了屋间。
与往日跟着桑月学刺绣,跟着楚楚檐下烧烤不一样的是,南梦今日终于盼来了得了空的皓淼淼,让她解开了体内的幻灵术,将宴辰泽从京都带来的木盒子打了开来。
没错,里面是手枪,为了之后的战斗,南梦特意让宴辰泽从家里的床底拿过来的手枪。
一把对南梦来说很普通,对宴辰泽来说很新奇的手枪。
南梦缓缓将灰黑色的枪身拿了出来,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下,打开了第二层的子弹盒。
与她印象中的不一样,子弹并不小巧,有食指那么长,大拇指那般粗,弹头圆润,通体火红。
“天啊……老妈不会搞错型号了吧?!”
这是手枪,而子弹的大小,更像是步枪的型号的。
宴辰泽顿时一惊,不由疑道:“型号?是什么……”
南梦侧目看了宴辰泽一眼,内心的憋闷顿时叫她不想说话。
早知道她小时候就先看看子弹了!
这不是坑人嘛!
可是皓淼淼对她手里的子弹和武器并不陌生,走到远处的空地上将手里事先准备的两柄铁刀以刀尖插地,前后立住,复又走到了南梦身边。
而这时,南梦已经打开了弹夹,开始打量起来。
以前她还没仔细看,这弹夹似乎也有些不同。
“你试试吧,我以前好像见小姐用过这玩意儿。”
南梦抬头看了姨一下,不由迟疑的蹙眉思忖下来。
这子弹不一样,弹夹也不一样,莫非这东西并不是手枪?
“试试吧,说不准是什么你也不认识的新奇玩意儿呢!”宴辰泽也在一旁笑着应和道。
南梦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抿,思索着点了点头,然后摸索着拿出子弹,凭着直觉,将弹头朝里往下按去,随着“咔嚓”一声,子弹完美的和弹夹合二为一。
南梦不由惊了一下,随即合上了弹夹,拿起手枪瞄准了远处空地上的刀身。
这些年在姨和沽君子的指导下习,更是到武楼和暗阁走了一遭,自是对弓箭和弩箭十分熟悉,所以南梦对自己的瞄准力有很大把握。
庄园后山的晚上,只有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带着山间的松树上的雪落,将深夜的气温凝结到了一个极点。
因为事情的隐秘性,所以他们选择是地方是离主屋很远的山丘之上,能保证山下熟睡的桑月和楚楚听不见这里的响动。
但是这一枪打出来后,南梦会发现她想得有些多了。
因为不仅是没有火药的爆破声,更是没有子弹出膛,她扣动扳机的瞬间,便有一道红光一闪而过,然后对面的铁刀瞬间涌上一层烧焦的通红,无声瘫软下来。
司南梦和宴辰泽顿时张大了嘴巴。
这……这就完了?!
南梦不禁愣了一秒,拿着抢走了过去,宴辰泽见之,随即跟上。
只见刚才那个插刀的地方,已经化成了两摊铁水,带着灼热的温度在雪地上缓缓流淌着,直冒热气,“呲喇”作响。
“这是用来锻炼铁器的?!”
南梦一时张着嘴巴摇了摇脑袋:“这是激光。”
“激光?!”
南梦只觉无比震惊,不由拿起抢身细细看了起来,激光枪?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能有的东西!
或者说,她穿越过来的那个年代,可没有这般小巧的激光武器……
南梦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很惊讶?”宴辰泽见着她那样,不由疑问了出来,可是南梦仍然处于震惊当中。
“你知道吗?这样武器,我都没见过。”
宴辰不由蹙起了眉头:“你是指另外那个世界?”
南梦微微点了点头,不由叹了口气:“科学家预测过,激光武器,可能会取代核武器,成为星际间的主流,我看过的许多科幻片都讲过这种事。”
宴辰泽一时紧蹙起了眉头,不由细细思考起来。
南梦说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是连在一起,他大概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东西是个武器,能杀人的那种,而且很厉害。
南梦不禁深呼吸了一口:“回去吧。”
宴辰泽仍然处于懵然的状态,随着南梦走回了原地。
而这时,看着他们回来后,面色冷淡的皓淼淼却终于想起了什么,微蹙起眉头开口说了出话。
“眼睛会干。”
南梦一愣,不由抬头疑惑了起来,皓淼淼见之,耐心的解释完整。
“小姐以前用时,曾说过,用完后眼睛会干,要注意补水敷药。”
南梦不禁一笑,将抢拿到皓淼淼面前晃了晃:“放心,这个我懂。”
说罢,她便从俯身拾起了木盒,将手枪装进去,可这时却皓淼淼出手阻止了下来。
南梦疑惑的抬头看向她,而这时皓淼淼蹙着眉头解释了出来:“小姐以前在西原用时,不是直接放进去的。”
“啊?”
皓淼淼一时抬头看向了南梦,道:“我记得,她当时用完后,从里面取出了什么东西,才又装进了一颗子弹。”
南梦顿时一惊,立马将木盒扔到宴辰泽怀里,打开弹夹,只见那颗子弹正完好无损的扣在里面。
子弹不发出去?那刚才那个红光是哪来的?!
南梦顿时更加诧异了,而这时,皓淼淼转身打开了宴辰泽怀里的木盒,将底下的一个铁盒拿出来,呈开在了南梦面前。
“用完的,放这里。”
南梦抬头愣了一下,感情那不是两盒子弹,而是一盒新弹,一盒废弹啊!
南梦看着那盒中的三颗子弹,心里一阵草泥马狂奔而过……
总共八颗,老妈用了三颗,她实验了一颗,所……只剩四颗了!
南梦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按照姨的吩咐将废弹取出放了进去,然后和宴辰泽收拾了一下,将手枪和两盒弹药放进木盒子里,拿锁锁了起来,并用玉佩上的法阵再锁上一层。
这次司南梦没有催动幻灵术来锁这个木盒子,既然以后要用,那定然是不能每次都麻烦姨替她解一次幻灵术的,毕竟那幻灵术解得多了,也是会被人发现的!
而皓淼淼则是等南梦做好这一系列的事情后,替她再次封印好体内的幻灵术,飞身离开了达州。
此次,皓淼淼并没就潭州和池州查工部走货一事对南梦说些什么。
即便是有些要紧事,她也一句没提。
忙了将近一年,她觉得南梦需要好好休息,就像小姐当年说的那样,需得劳逸结合。
而这一晚,南梦在收拾好木木盒子后,终于就二十一世纪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来历对宴辰泽进行了科普。
而这,当然是宴辰泽在见过今晚的事后,对南梦口中的‘另外那个世界’产生了的浓厚兴趣,从而死乞白赖的吵着要听。
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他想多了解一下南梦。
多了解一下,他们之间的隔阂就会少一点,他离南梦就会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