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距离武楼四月开楼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而在这样花红柳绿的时节,清明殿却不是一般的忙碌。
以至于南梦前一秒去礼部尚书因孔之那替司翔办了退学手续后,下一秒就得往殿里跑了去,就连答应了司翔要去医馆和赌场帮忙也没能做到,只得遣了姐姐,季常和睦农他们过去。
所以,南梦进了殿里之后,先辗转去厨房洗了个苹果,衣袋里又装了根香蕉,这才慢慢吞吞的往议事厅走了去。
今早殿里来了两道圣旨,说是擢升墨萧和清寒陌的,但殿里的几位主事和司长都心知肚明,这两道圣旨无疑是在催促殿长是时候收收闲心,整治一下殿里了。
所以,在南梦伤势痊愈的第二日一早,清明殿拖了许久的入殿迎接兼议事会终于要召开了。
南梦来得比较早,所以在她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走进大厅时,里面的人并没有多少,倒是一眼便能看见若微正坐在矮桌后的蒲团上和大师兄交谈着什么。
南梦顿时笑色跑了过去,挨着他们坐了下来,不禁弄得他们惊了一下。
“你的伤好了?”大师兄随即看过去问道。
“嗯。”南梦点了点头,不禁好奇起来:“你们在聊什么啊?”
“我和大师兄在讨论药物混合制法。”
“哦,毒药吗?”
若摇了摇头:“也不算是,主要是一些迷迭香之类的神经药物,专门用来审讯犯人的。”
“对,前两日李司长过来向医药司求了一些迷迭香,发现药效不够,所以司长大人就让我们研制一些新药过去。”大师兄随即补充道。
南梦不微微点了点头,啃着苹果站起了身:“那你们忙,我先上去了。”
若微和大师兄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在双方礼貌示意中,继而接着商讨了起来。
议事厅很大,除却上面有一方大桌之外,至上而下在两边分别排有三张矮桌以供各位司长们坐,而在矮桌之后,则是摆放整齐的蒲团。
南梦发现情报司和监察司的蒲团有四列,而其它的蒲团则只有三列。
啧啧啧……真真是偏心。
南梦又咬了一口苹果,从前方的小门里进了隔间。
隔间空荡荡的,没有事先同她约好的沽君子的身影,南梦不禁嘀咕了一下,抬步走了过去,就在这时,她身后突然冲来一股凛冽的寒风。
南梦汗毛一紧,转身扔出水果,只见“咻”的一声,苹果顿时变成两半掉落在地,一股冷光向南梦直击而来。
她随即旋身躲过,掏出腰间的匕首杀了过去,十招之内,南梦匕首落地,沽君子的刀抵上了她的脖颈。
而就这样紧张的时刻,南梦掏出来袖子里的香蕉,剥开咬了一口。
“嗯,甜。”
沽君子不禁无奈的笑了一笑,收刀回鞘,递给了南梦。
“这把刀是兵器司刚研制出来的,削铁如泥,给你。”
南梦不禁瞥了他手里的短刀一眼,转而捡起地上的匕首,在他面前晃了晃:“我习惯用匕首。”
说罢,南梦吃着香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沽君子微微愣了一秒,不由转头道:“故人之物应该好好珍藏,你以后打打杀杀的,万一匕首断了怎么办?”
南梦一顿,不禁吃掉了最后一口香蕉,随手扔进了屋子旁的木桶里,起身接过他手里的短刀,别在了腰间
“还有什么事吗?”
沽君子微微一笑,继而问道:“你知道王上要查吏部的事吗?”
南梦不禁飘忽了下眼神,道:“不知道,怎么了?”
“宴辰泽在常州。”
南梦顿时皱了眉头:“你想说什么?”
沽君子随即一笑:“你不用瞒我的,我只想问你,他知不知道他是王君的人。”
南梦不禁一愣,更加不明白道:“你到底想干嘛?”
沽君子笑容更深邃了一层,弯着嘴角道:“你应该知道渊明大学士吧,他手握大半个中枢院,王上又不可能把你嫁给他家公子,所以,吏部肯定要除一除。”
南梦更加匪夷所思了起来:“不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王上本来是打算等你从江南回来,再着手整顿吏治冗官的,但是前后一盘算,吏部与工部和户部差不多,总是要深入民间才能彻底根除,所以就将时间提前了。”
南梦顿时惊道:“他不会是想让我去查吏治吧?!”
沽君子笑着点了点头。
“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了?不愿意?”
南梦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那朝廷命脉如果握在了她手里,依王君那个脾性,还能容得下她?!
“这是王君的意思?!”
沽君子神色无辜的点了点头:“是啊。”
“他就没想过我一人手握吏,户,工三部会太权重了点吗?!”
沽君子缓然一笑:“王上自有王上的考量,你只需告诉我,你想不想做?”
“我不想做可以吗?”
“不可以。”
“那不就得了。”南梦顿时一气,双手抱臂别过了脑袋。
而这时,沽君子开始说起之后的安排。
“去年常州和冀州一带发生了些民乱,王君是打算借此机会打一打吏部,除了一除渊明的势力,但是你也知道,吏部尚书是太子的人,所以我想问问你……”
“不用。”南梦顿时拒绝道:“你爱咋办就咋办,至于太子那边,交给我就行了。”
沽君子不禁轻声笑了笑:“放心吧,我和王君都商量好了,太子不会找你麻烦的。”
南梦疑惑地看了过去:“什么意思?”
沽君子微微一笑,继续解释道:“吏部虽向着太子,但并非全部,王上这次主要是要打散渊明的势力,除了会革职吏部尚书之外,不会对太子的人太过苛责,而且我会给上奏,举荐太子主办这次的民乱的三司会审。他得了这个便宜,自然不会再怨你。”
“既然你已经都安排好了,那还问我什么?”
“我是想问你,就你在监察司看了这么官员的奏报,觉得谁做这个吏部尚书,既能称职,又不会妨碍你和太子表面上的关系。”
南梦不禁阖嘴一笑,“表面关系”这个词用得可真真是好。
“我记得在年节的宴会上,有一位献舞的女官,好像官位吏部侍郎,叫什么来着……”
“文缨?”
“对,就是她。”南梦不禁一笑,接着道:“我看过的奏报不多,但是格外关注了些女官的奏报,觉得她办事应该不错,但是脾性的话,我不怎么了解。”
“她是因孔之的门生。”
“啊?”南梦不由大惊。
沽君子不由笑了笑:“官位侍郎,按资历可以升任尚书,我也看过一些她的奏报,秉性和能力都不错,也不喜党争,是很好的人选。”
“得了,就她了!”
沽君子不由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