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里举荐的大多都是暗阁的人，他们早在之前就精通各路本领，去了也不会学到多少知识，你占了这个名额也算是物尽其用。”
南梦如是说着，又扒拉了一口菜。
其实这个名额是老头怕她考不上书楼而准备，但没想到王君亲旨将她塞了进去，所以就没走这个名额。后来殿里又一直忙着，将此事给耽搁了下来，这才叫南梦捡了个便宜。
不过，究竟是殿里一直忙于礼部和户部的事，才忘了补上这个名额，还是老头有意压下，为今日准备的，大概只有清寒陌知道。
望着南梦那欢脱的笑颜，司舒心头顿时有些湿润，感动地点了点头。
南梦开心地笑了一笑，扒拉完最后几口饭，帮着姐姐将碗筷收拾进饭盒里，送她出了门，顺便叫了一直守在门口的孟颖跟着离开了祠堂。
南梦着实不喜欢清明殿那股冷然幽深的服饰，上次给孟颖定了好几套衣裳，这次一定要让她给换下来。
南梦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坐到蒲团上，打算就着厚斗篷睡上一夜，可就在这时，她身后的天地灵气突然运转了一下。
南梦一顿，不禁扬嘴一笑，起身看向空荡荡的里屋。
“姨走了？”
没有人应答，空气依旧漆黑寂静。
她撇了撇嘴。
“依依姐，我感受到你的灵术波动了。”
片刻，一白衣女子从黑茫茫的里屋走了出来，面色和皓淼淼一样冷若冰霜。
但是南梦知道，依依姐还是比姨热情一点的。
就比如，如果现在是姨守在她身边，那任她如何叫唤，都是不会有人出来的。
“我的灵术就和她差这么多。”
木依依走到她身边的第一句话就带着些情绪，虽然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南梦还是不由吃惊了一下。
“依依姐，你对姨好像和别人不太一样？”
木依依看了她一眼：“有何不同？”
南梦偏头一想，微微思忖道：“不知道，就是感觉不一样。”
木依依没再理她，寻了个离她比较近的柱子，抱臂依靠在旁。
南梦知道，她这便算是陪着自己了。
“姨干嘛去了？”
“她去清明殿办点事。”
“清明殿？”南梦突然一疑，随即疑惑道：“她去殿里办什么事？”
木依依突然看了他一眼，疑道：“她没跟你说吗？”
南梦摇了摇头。
“那估计是你没问。”木依依收回目光，嘴角却不经意浮现出一丝笑容：“那家伙，从不会主动说话的。”
南梦眼神顿时稀微了一下，她越来越觉得依依姐对姨很不一样。
“这事要从你这次的行动讲起。”
南梦顿时思索起来，说到这次的行动，她一直有很多疑问，比如那个图腾，比如户部为何掺和了进来。
但木依依接下来的话彻底解开了她的疑问。
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确切的来说，这是姨和沽君子瞒着她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共识。
也正是因为这个共识，所以这件事情只能由南梦来做。
事情要从谢璧在帮助南梦抓了任迎后成功打入北寒暗探高层开始说起。
当时皓淼淼来京都时，木依依同她说起过这件事，于是两人商谈一夜，对谢璧的性情，能力作出综合分析，决定撤掉会里在北寒暗探的所有钉子，帮助谢璧全面掌握北寒驻南昭的谍报网。
当然，这并不是件容易办成的事，所以早在那时候，皓淼淼就开始着手安排。
她用一个北寒的远古图腾为引线，动用会里在清明殿的钉子，引起清明殿对这个图腾的调查，并制造种种困难，不留痕迹地让他们发现这是北寒暗探高层之间用来传递信息的法子。
但是，她的动作没能瞒过沽君子，于是在五月中下旬沽君子去江南省亲时，两人以书信挑明了这件事。
十字会的存在不能暴露，所以皓淼淼很聪明地告诉沽君子：现任北寒暗探首领的代表方是北寒灵女。
要知道，自从上次清明殿回廊畅谈之后，两人目标在无形中达成了一致，即：削灵女权力，杀之。
作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位步入大修行者境界的人，手握北寒几乎一半的政权，灵女可不是好对付的。
所以，沽君子自然很乐意与皓淼淼合作。
但合作归合作，这利息沽君子也收了些。
就像上次暴露若微和韩良他们在京郊的行动，给谢璧一纸信封揭发清明殿钉子一样，这次清明殿在春楼的行动，他也转手泄露给了明博。
他目的很简单，三件事情，让王君安插在殿里的眼睛——情报司司长，被王君起疑，然后换上他自己的人。
而整件事情的闭环就是皓淼淼夜探清明殿，到情报司司长的屋子走上一圈，并被有心人发现，传到王君耳朵里。
其中过程一定要曲折，皓淼淼一定要发现有人跟踪，然后杀人警告。
两两合作，互帮互助，各取所需。
这便是全部真相了。
不过，作为忠臣的沽君子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来铲除王君的眼睛呢？
这可以用南梦的话来解释——沽君子这个忠臣恐怕没那么“忠”。
当木依依说完所有事情后，南梦不由鼓掌叫好。
“老头这局下得妙！将“君”，这可不是谁都敢做的！”
木依依见她脸上得意的笑容，心里却然有些不愉快。
“你好像很看得起他？”
南梦突然一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会在吃醋吧？！”
木依依陡然收回目光，直起身子，正色看向她。
“皓淼淼走时让我问你一句，你要离开这吗？”
“啊？”南梦有些惊疑。
“她说，你若不喜欢这样明争暗斗的生活，她可以带你离开，去北寒也好，西原也罢，就算是将这个世界走上一遭，都随便你。”
南梦缓缓沉默了下来，不禁叹了口气，转身看向门外。
天色已经有了些朦胧的微光，快到清晨了。
“我想试一试。”
司南梦嘴角上扬，微微笑着。
“我一身本事，什么都不做就去逍遥江湖，岂不太可惜了些？我想留这在，看看我究竟能走多远。”
木依依眼神突然闪烁过一丝光亮，即便早就知道南梦的选择，但亲耳听她说起，心里依然还是些激荡。
“给皓淼淼准备一间房，从今日开始，她便跟你住了。”
南梦突然惊了一下，转头看去时，空气中已然不见了木依依的身影。
她不禁唏嘘，这依依姐，该不会又厉害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