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塞拉斯第三次来到德玛西亚的皇家宫殿.
十六年前他第一次陪自己的老师来这里,硕大的宫殿,威严的将士,完全震慑到了他.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有如此气派不凡的地方.魁梧的护卫军把持着长矛立在国王陛下的两侧.
塞拉斯小心翼翼的跟在卢亚特的后面,捧着手册名单.他的心被高高在上的国王所震撼,嘉文三世看起来很威严却又充满了亲和力.国王嘉许卢亚特的功绩,并颁发了荣誉勋章给他.塞拉斯回来的路上要比自己的老师还兴奋.
春天的杨树上总是覆盖着一团厚厚的杨絮毛,当风吹起时,吹得到处都是,若不是冬天刚过,远处看起,还以为是泛起了白雪.他们从宫殿出来后,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天.
“老师,国王亲自为您颁发勋章,这一定是德玛西亚最高的殊荣了吧!”塞拉斯兴奋的说道.
卢亚特看着兴奋的塞拉斯,伸出手摘掉他头上和肩上的杨絮毛,然后点头说道:”嗯.”
卢亚特小小的举动,不知怎的,就像暖炉一样走进了塞拉斯的心.自己从小到大,父母并不是很疼爱自己,当他们得知自己身染魔法时,他们每日每夜都在劝说塞拉斯去自首,不要连累了他们.直到自己离去那天,父母都没有过片言的温暖,亲情看起来,是那样的薄弱.
但是,自从他去年跟了卢亚特,卢亚特不但耐心的传授了他很多东西,还收他做了学生.除了波瑞斯特,老师现在就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塞拉斯不知怎的,想着想着,眼圈泛起红来.
“怎么了?”卢亚特问道.
塞拉斯哽咽的说道:”老师,你对我太好了.”
卢亚特愣了一下,然后朝着塞拉斯笑道:”傻孩子,哪有老师不对自己学生好的?”
塞拉斯的眼泪无法控制,最终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也许他孤单太久了,也许是从未体会过亲情的温暖吧,他低着头,眼泪就这么噼里啪啦的落在草地上.
“你现在是德玛西亚的除魔队员,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哪能动不动就哭鼻子呢?”
塞拉斯一边点着头,一边擦拭着眼泪.
卢亚特拉着塞拉斯坐在地上说道:”塞拉斯,一把锋利的宝剑,从钢的选材,到高温的炼化,所需要的步骤,不但繁琐,而且对于剑的准确度也要求极高,不能多一寸,不能短一寸.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加上纹理和雕饰,大概要花费二十几天才能铸成一把优质的宝剑,越是品质高的东西,它所成为精品的步骤就越多,过程就会越困难.当它经历了层层磨合后,它的光芒可以照耀星辰日月,它的剑刃可以劈山分河,这就是他的价值.”卢亚特慷慨激昂的说着.
塞拉斯也被他的话深深融入进去了,卢亚特像父亲一样传授着他做人的真谛,为他指引人生的方向,而塞拉斯就像一位在船手,在大海 的庇佑下安稳航行.
“塞拉斯,你是个好孩子,总有一天,你会像宝剑一样闪耀你的光芒,这条路也许充满了荆棘,但要记住,不要轻易的向困难低头,运气如果不照顾你,那么你就靠自己的实力去战胜困难,知道吗?”
“可是,我毕竟是个魔法携带者,除了老师,其他的人好像并不喜欢我.”塞拉斯低语道.
“孩子,时间可以证明一切的.只要你坚持,不放弃,迟早你会改变他们的想法.”
塞拉斯吐了一口气,低沉的说道:”希望如此吧!”
“把你的竹筒给我.”卢亚特说道.
塞拉斯从腰间解下一个竹筒,这个竹筒是每个除魔队员都会佩戴的.因为他们长期在街上巡查,这个是用来储备水源的.
临近夏季,天气比较发闷,温度似乎比往前来的提早了一些,而且半个月都没有下雨了,周围的一些小草,软趴趴的垂着头,毫无生机.
卢亚特打开竹筒,把上面的水倒在干旱的小草上,小草吸到水后,渐渐的起了变化.干燥的叶上被水灌溉后一点一点的舒展开.和周围那些没喝到水的相比,独树一格.
当整个竹筒的水都倒进去后,小草已经完全恢复了状态.它要比周围的看上去更饱满,更好看.接着,卢亚特又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竹筒.继续倒着水,水越来越多,最后小草被泡在水里,渐渐的它的头又垂落下去.
“看,魔法就像是水,在适当的情况下合理的运用,能让许多事情回归于正常,但如果,过于激进,就会失衡,破坏了预定的效果.”
“老师,你真是博学,总是可以说出各种巧妙的话,塞拉斯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卢亚特舒缓了一口气,扭着头看向自己的学生,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好”塞拉斯把腿盘好,仔细的听着.
“从前,有个小男孩,出生在一个偏远的村落.在他刚出生那年,他的父母都不幸的相继去逝了,他就被寄养在亲戚家,他从小就被大家视为异类,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要仇视他,小孩子都厌弃他,大一点都会偷偷的打他.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看到了人性最极端的丑陋.在他十岁的那一年,村子发生了瘟疫,很多人都死去了.包括收留他的那家亲戚,活着的幸存者更加的痛恨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的罪过.他就这样被村子的人彻底的驱逐了.他在人们的唾骂声和怨恨里离去,他自卑又胆小,即使在最温暖的夏季,他也一丝都感受不到世界的阳光.他跌跌撞撞的爬过了大山,跨越了河流,一路上靠着野果奇迹撑过来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从山里爬出来的这个地方,竟是诺克萨斯和德玛西亚交战的战场.”
他在山顶目睹了血与肉的厮杀,整片大地,铺满了层层的尸体,呐喊声一直持续到了深夜,他们为何而战?,他思考着,他饿了就吃着野果,渴了就喝着露水,这场战役足足打了半个月之久,虽然他当时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士兵看到其他人倒下,依然勇往直前,但他想着一定是有特殊的理由,才会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舍弃生命.
最终,德玛西亚的守卫军抵住了侵略者的进攻,但也付出了血一样的惨烈代价,在接下来的几年,平均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战役,他在十一岁那年参军了,成为了一名德玛西亚的情报兵.”
“十一岁?就成了士兵.”塞拉斯难以置信.
“是的,这兵一当就是七年,直到他十八岁才转到了德玛西亚的内部,执行政事.”
“那个人,就是老师?”
卢亚特点点头:”人站的有多高,寒风就会有多刺骨,人的功绩有多大,他曾付出的就会越多.能绊倒自己的敌人只有自己,当你认清这一点时,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塞拉斯同情的看着卢亚特,他从未想过原来如此风光的老师,背后居然也有这么凄惨的童年.
卢亚特起身,塞拉斯扶起他.
“孩子,永远不要放弃自己,因为人生是靠自己掌握的.”
“老师,无论以后我遇到什么样的磨难,我都不会放弃,我会牢记住您的教诲.”
“呵呵,还有以后少哭鼻子,这么大的小伙子,像什么样子.”
“哈哈.好的,好的我以后保证不会再哭,一定把难过变成一种动力.”塞拉斯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卢亚特点点头,他们不知不觉的走过一个塔楼前.
塞拉斯停住脚,望着塔楼,皱着眉头.
“怎么了?”卢亚特也顺着方向望去.
“不知怎的,看见这座塔,我的心里很不舒服.”塞拉斯回道.
“这原来是一所监狱,专门关那些俘虏战犯的,诺克萨斯的许多暴徒都被关在这里过,也许是哀怨戾气太重了.所以你才会觉得不舒服吧.不过现在这里荒废了,因为离冠冕家族很近,所以也算是他们的驻地,现在由他们掌管.”
“这个塔楼叫什么名字?”塞拉斯问道.
“永恒之塔.”
塞拉斯心绪不宁,他的心“咯噔,咯噔”的乱动。好像是在预示着什么。或者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至于他们都离开很远了,当他再次看向那个方向时,心里依然很沉闷,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窒息感.
“永恒之塔….”塞拉斯皱着眉头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