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群人并不是所谓的土匪,而是一帮烟土贩子,为首之人正是梅山田,就是烟馆老板梅友的祖父。这梅山田原本是个本分的农民,夫妻俩日夜劳作,无奈年年收成不够养家糊口,于是就东拼西凑的借钱买粮食,由于新债累旧寨,硬是还不上,最后亲戚邻居赌绕着走。眼见饿的皮包骨头的妻子和小女儿,再这样下去恐怕时日无多,走投无路梅山田只能选择去地主家借粮食。但地主借粮食的利息可比高利贷厉害多了,梅山田自然是没钱粮偿还的,于是迫不得已将二亩田地抵押给地主,又去地主家当长工,但最后还是没能挽回妻女饿死的命运。被悲伤、痛苦、仇恨充斥的梅山田选择了鱼死网破,他在一个深夜里带着和自己一样受剥削和压迫的七八个弟兄偷偷撬开地主家的库房,将库房内的煤油洒遍整个庭院,用铁链紧紧锁住地主家的大门,一把火将地主一家老小十七口人活活烧死。他们则拿着地主家存储的枪支弹药和大洋,连夜逃往凤阳花鼓山,并在那里占山为王。要不说不要把老实人逼急了,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开始的时候这帮人打着拯救贫民于水火的口号,还只干些劫富济贫的事情,他们绑架、勒索、敲诈当地地主富商,将他们的粮食无偿分给穷苦百姓,一时之间也是获得当地老百姓的支持,前来投奔的人不断增多,信心爆棚的他们准备像东北的张作霖,山西的阎锡山一样成为地方军阀割据势力。这土匪队伍人数最多的时候超过三百人,但周边百里的地主富商眼见斗不过就都趁夜逃走了,土匪们也失去物资来源,导致山上的钱粮严重短缺。于是也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不问是谁逮住就抢,一次机缘巧合抢了一支烟土运输队,为此发了一笔不小的财,也解决了钱粮短缺的燃眉之急。然而地主富商逃走后,通过南京方面关系,调动了第六军的两个机械化营兵力来剿匪报仇雪耻。这土匪散兵游勇纪律涣散,根本没有受过正是训练,有的山上之前都没见过枪,抢劫时全靠一股热血一窝蜂不要命的向前冲,哪里是正规军的对手。不出半个时辰几乎死伤殆净,只有为首的梅山田带着仅存的起初八个兄弟拼命跑,才在后山的一处山洞里躲过一劫。
这七八个人经此一仗也是知道了天高地厚人外有人,也不再想割地称雄那荒诞不经的天方夜谭。但家也不能回,山头也被军队毁了,他们能去哪呢?正当大家都在为前途和出路发愁时,梅山田深吸了一口旱烟袋说:“我问过之前被咱劫过的烟土贩子,他们从陕北到南京上海,一趟能赚三百大洋,咱们去贩烟土,这行当赚钱。”简单明了的话,让这个小队伍顿时从垂头丧气中活跃起来。“三百大洋!!!?”另外的八个兄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边比划边异口同声的喊道,接着就是乱嗡嗡的议论“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真的能赚那么多钱么……我们去哪找烟土啊……”。要知道当时一块大洋可以买五百个馒头,三百大洋可以在bj、南京或者上海繁华地段买一栋房子(注意是一栋,不是一套)。经过短暂的议论后,众人对这血赚的买卖自然是一拍即合,根据听到的路数开启了贩卖烟土的生涯。
几人恰巧带着十来个从老家招募来的脚夫,从上海返回陕北,他们推着独轮车路过此地,恰巧看见了靠在老树根下睡着的花悦。梅山田也是穷苦人家出生,看见眼前这个蓬头垢面、满身狼藉、浑身伤痕的小姑娘自然是心生同情和怜悯。花悦虽然对眼前这帮五大三粗的汉子心生畏惧,但也觉得他们不像是坏人,于是在梅山田的询问下,说出了自己的身世。众人听了自然是无比同情同时又非常气愤,这狗四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有机会一定替她好好教训教训这无耻鼠辈。花悦见众人都对自己很是同情,自己也无家可去,索性就跟着这帮人一起走南闯北干起了烟土生意。在这群人中,花悦年纪最小,但心思却最为细腻,总是可以帮助这个队伍解决一些男人忽略的问题,比如衣服材质的选择、烟土的包装重量、沿途口粮的配比、包括价格的核算等等,逐渐受到众人的肯定。
一晃十年过去了,无论国民政府、日本侵略者还是后来的新政府都没能挡住他们贩卖烟土的步伐,一行人生意也是越做越大,逐渐从盐、茶叶到丝绸、白糖再到军火枪械都有他们的身影。但是已经二十二岁的花悦从一个孤苦无依、无家可归的小姑娘,变成了精明能干八面玲珑九个大家族争相宠爱拉拢的对象。她感觉生活充满了希望,充满了活力,充满了价值,也许是当初年纪太小,她渐渐的忘记了仇恨,对新生活充满了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