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晚上,吃晚饭后大家经常一起坐在院子里吹着带走夏天炎热的清风、吃着冷井水镇过的西瓜、看着信号时好时坏的黑白电视。我家的小院子的结构是这样的:东边是和平房一起盖的平房厨房,大概10个平房,厨房南侧是1米宽的楼梯、半米宽小巷子,巷子旁边就是前屋瓦房东西横列,瓦房的南北墙各开了一扇1.2米宽左右的门通往院外;最北边就是1991年盖的平房,平房西墙和瓦房的西墙用院墙连接,形成一个面积约40平米的小院子。印象当中这个院子里养过鸡鸭狗猫,不过印象最深的就是6只鸭子,全是母的可以下蛋哦。
母亲将它们买回来的时候都是黄蓉蓉小家伙,吱吱吱很不安的叫个不停,生怕我们将它宰了似的。刚开始只能用剁碎的大白菜梆子和麦糠搅拌后喂食,两个星期后我和大姐开始挖蚯蚓带回来喂养。后来一个亲戚说那么费事干嘛,直接带着鸭子去挖蚯蚓的地方不就行了。于是我和大姐就赶着这帮第一次出门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去了我们挖蚯蚓的地方,刚开始小家伙们都很害怕,惴惴不安蜷缩、躲在一起惊恐的叫着,直到我和大姐用铁锨从泥土里翻出蚯蚓,这帮家伙瞬间换了副嘴脸,争先恐后的跑过来抢蚯蚓吃,刚才的那些恐惧都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兴奋的嘎嘎嘎的叫声,像极了贪财好色之辈。小拇指粗细的蚯蚓一滋溜就吞下去了,甚是丝滑。有的鸭子还会抢同伴没来及吞下的蚯蚓,一撕两半,相谈甚欢。最后我和大姐累的浑身乏力,鸭子吃的膀大腰圆,才罢休。我和大姐二姐隔三差五的就带着小鸭子们改善伙食,鸭子们也轻车熟路,甚至看见我们拿铁锨就兴奋的发出嘎嘎的叫声。在这样的伙食供给下,过了4个月的样子,有一天早上,我准备出门时惊奇的发现鸭圈里有3个椭圆形青皮鸭蛋,比鸡蛋略大,这可把我乐坏了。于是我以最快的速度拿起一个鸭蛋并迅速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母亲。母亲也很开心,到鸭圈把另外两个鸭蛋也拿了出来后,高兴的说:“养了那么久,终于下蛋了,这下你们几个肯吃嘴(馋嘴)有口福了”。当天中午,小小的厨房里挤满了流着口水的我、大姐和二姐,我们三个相互挤兑,都一边谈论谁的功劳大、谁偷懒,一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母亲手下的饭菜。母亲先将三个鸭蛋打碎了倒在碗里用筷子搅匀,然后切了一大把铅笔粗细的蒜苗,炒了一大盘子。蒜苗独有的味道冲淡了鸭蛋的腥味,混合再一起后那味道甚是美味极了,令我们至今难忘。
4个月后的鸭子每只每年可以产蛋200多个,所以鸭蛋成为了我家餐桌上经常出现的食物。有蒜黄、韭菜等各种炒蛋,有腌制的,还有松花蛋。最美味的莫过于端午节和粽子一起煮出来的咸鸭蛋,那经过腌制本身就够味的鸭蛋,经过芦苇叶的熏蒸,蛋黄在没有任何化学原料和色素的情况下,黄的发出橙红色,打开蛋黄更是有橙红色的液体流出来,看着就超级有食欲,超级超级香。
这群鸭子先后养了5年多,这些年里我们家里从来没有断过鸭蛋,母亲也时长会拿出来赠送给亲戚邻居,也会拿到集市上换点零花钱。后来,母亲和父亲去外婆家参加我一表哥的婚礼,这群鸭子没有母亲的照顾,就在旁边的池塘里一夜未归。天亮时,我和大姐、二姐去寻找,只发现了五只缩在一起,一只不知所踪,应该是被别的动物抓走了。再后来,这群鸭子下蛋越来越少,最后都陆陆续续的生病死去。之后母亲也尝试再养一些鸡、鸭,可惜都没有成功,可能是冥冥之中注定我们不再需要它们。
那些年,我们用辛勤的汗水去播种,换得庄家的丰收;也用悉心的照看,换得到鸭子们给的回报,我甚至认为那些鸭子更像是来报恩的,是我那时最好的玩伴。那些鸭子们完成自己的使命后就离我们而去,也许它们还有新的任务吧,祝它们来生有个好的归宿。写的这里,我不禁热泪盈眶,原来那些曾经的美好,会这么轻而易举的逝去。禽又如此,人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