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阳城。
虽然随着形势发生变化,张绣领八万马步军横行南方而去,鲁阳城已经算是后方了。但是鲁阳屯粮之地,张辽、陈宫不敢怠慢。
城池四门关闭,凡百姓、士人、官吏,没有陈宫的手令,不可出入城池。
张辽坐镇城中,黄忠、纪灵、章回、邓至四人,各据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既然安排士卒布防,也在操练人马。
这大将需得安抚士卒,严明军纪,才能攻城略地。
这一方之主,需得用人,才能蒸蒸日上。
袁术用人远不如张绣。
张绣用了黄忠、纪灵、章回、邓至四将,又拆撤老弱,精选青壮,得二万人。如今训练了几天,已经颇有气象了。
城南。黄忠披挂整齐,刚巡视了城墙下到了城下的军营内。在校场观看副将练兵。他面容雄毅,气势凛冽,此刻按剑而立,威风无匹。
士卒们见到他,不敢怠慢,练的更加卖力了。
就在这时,城上有一位军官下到军营内,禀报道:“报将军。城外有人自称是您的故人,在外求见。”
黄忠蹙起眉头,他故人是不少,但是现在的情况,从城外来的人。
黄忠已经心中有数,按剑上了城墙,居高临下观望。
“原来是柳长史。”黄忠认得柳长,也颇为敬重柳长,不由拱手行礼道。
“黄将军。”城下风尘仆仆的柳长,也拱手一礼。然后他见黄忠一言不发,便大声说道:“黄将军,可否请我入内一叙?”
“还请长史不要责怪,我奉命镇守城门,没有陈先生的手令,不敢私自放长史进来。”黄忠抱拳一礼,大声说道。
柳长闻言心中一紧,刚才也算是试探了。若是黄忠对旧主有几分顾念,且有反叛之心,定然会请他进去。
他可以用三寸不烂之舌,说得黄忠反叛张绣。
但是现在到了鲁阳,却不得其门而入。黄忠心意,已经昭然若揭。
柳长叹了一口气,随即厉声作色道:“汉升。我便问你一句,袁公待你如何?”
城墙上士卒林立,矛刀森森。
“黄”字旌旗,挂在城门楼上,随风飘舞。黄忠立在城门前,坦然回答道:“袁公待我恩厚。”
“那你何故反助逆贼???!!!”柳长怒发冲冠,再一次厉声喝问道。
黄忠仍旧从容,说道:“鲁阳之战。我激战射伤张辽,后又死战不退据守城池。袁公死后,我安葬了他。我黄忠并没有对不起袁公的地方。至于骠骑将军、汉寿侯张公,乃是朝廷大将,将王师南下,奉招讨贼。”
“狡辩。”柳长怒气填满胸腔,大喝道:“董卓戕害天子,张绣为虎作伥,算什么奉招讨贼?”
“盟主、袁公等诸侯,奉三公之命,檄文讨伐董卓,才是正义之师。”
“柳长史的意图,我已经明了。我心也如磐石。多说无益,长史请回吧。”黄忠却再也不愿与柳长多说,拱手后转身离去了。
“黄忠、汉升。”柳长不由连声大呼。却是怎么也叫不住黄忠,只得含恨勒马而走。不过柳长并非是离开,而是转道向了城东、城北、城西,见过了纪灵、章回、邓至等人,与黄忠一般,三人都没有放柳长进去,却也没有为难柳长。
他们都是铁了心跟随张绣,怎么肯反叛张绣,相助孙坚、曹操?
柳长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
孙坚、曹操的期望落空。
柳长虽然要避免被张绣的探马给捕获,需得绕路,但是乘轻骑而来,却也是来去如风。比张绣的大军,先回到了宛城来禀报情况。
这日中午,孙坚、曹操都在郡守府书房内,观看地图,商讨对策。听闻柳长回来了,二人齐齐一喜,然后出了书房打算迎接,便见柳长风尘仆仆而来,满脸沮丧。
孙坚、曹操见此都是心中一沉,知道坏事。
不过孙坚没有责怪柳长,若非柳长守住了宛城,他们早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孙坚很尊敬柳长,宽慰道:“柳长史一路辛苦,还请下去休息吧。”
柳长本想禀报结果,但是见孙坚、曹操表情,便知道他们猜出来了。不由长叹了一声,说道:“黄忠、纪灵、章回、邓至都是袁公一手提拔出来的,为何会如此忠义张绣呢?”
留下这句充满了疑惑的话语之后,柳长对着曹操、孙坚拱手一礼,脚步缓慢虚弱的转身离开了。
孙坚,曹操对视了一眼,各自对柳长拱手一礼,然后一起回到了书房内坐下。曹操长叹了一声,由衷说道:“张绣,真是可怕。”
孙坚点了点头,也叹道:“我看董卓为人,豺狼也,只会杀人,胡乱杀人。行动没有章法。”
“再看张绣。此人领兵厮杀,首屈一指。斗将只有吕布那厮能与他匹敌。我听说他在略阳郡一带,发布【求贤令】,安顿吏民,名震四海。”
说到这里,孙坚愈发感慨,叹道:“看他所用将军,黄忠、纪灵、章回、邓至都是袁公旧将,领兵有方。他总而用之,命他们镇守鲁阳屯粮之地。四人没有一个背叛的。真是可怕。”
“哎。”曹操又是一声长叹,不免黯然神伤。
如此雄才,怎么会被董卓所得?而且死心塌地呢?简直是荒唐、荒唐啊。
“来人。备酒菜。”越是想,孙坚越是觉得烦闷,便朝着门外大吼道。
“诺。”
自有亲兵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孟德,与我喝一顿闷酒。”孙坚抬起头来,对曹操苦笑着摇头道。
“哎。”曹操也叹了一口气,拱手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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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苍茫大地上,一支全部由骑兵所组成的万人大军,散开成海,往南而去,马蹄之声犹如战鼓,尘土卷起黄风。
“华”字旌旗下,华雄手持一杆大刀,跨坐一匹西凉好马,精神奕奕。
不久后,宛城城池在望。华雄命士卒列阵以待中军,作为防备。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中军也到达了宛城城下。华雄策马来见张绣,躬身行礼道:“汉寿侯。”
“华将军辛苦,且继续列兵防备。”张绣抚恤了一下华雄,又下令道。
“诺。”
华雄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张绣转过头来,命樊稠、胡珍等众将,安营扎寨。至于吕布,让他歇息吧。
中军大帐先立起来,张绣与李儒二人进入帐内,商议对策。
张绣来到帅座上坐下,李儒坐在侧座上,二人对对方一拱手。然后张绣说道:“我听闻孙坚命朱治南下襄阳,调动荆州钱粮。又征调兵马。我欲让华雄率领骑兵进屯新野,切断他们的联系。先生以为如何?”
“汉寿侯所言妥当。”李儒没有多做思考,立即点头道。
“嗯。”张绣也点了点头,打算明天便让华雄南下。
就在这时,典韦从外走了进来,躬身禀报道:“将军。营门外有人来报,说是曹操的、孙坚欲见将军一面。”
“嗯?”张绣、李儒都是眉头一挑。
这两军交战,势如水火,他们难道是有诈?李儒心中想了一下,拱手对张绣道:“汉寿侯,小心有诈。”
张绣闻言想了一下,然后一指典韦,笑着说道:“我与我家大兄一起,天下无敌。去见一见孙坚,又有何妨?”
说着,张绣站起来往外走,一边又说道:“我与江东猛虎鏖战死斗不停歇,还从没见过,这倒也是一次机会。”
李儒一想也是,便放下心来,任张绣去浪了。
张绣与典韦出了大帐之后,一起翻身上马,典韦还特地带了一对月牙戟,张绣没有拿枪,只挂了佩剑。
二人率领数百轻骑,出了还没立好的大营,往南而去。
前方城门附近,也有数百骑列阵。张绣率领典韦等轻骑数百人到达附近之后,大声说道:“我便是张绣。”
对方数百骑一阵骚动,骑士们纷纷昂首看向张绣。这可是稀奇的人啊,骠骑将军开府、汉寿侯张绣,天下无敌。
过了片刻之后,数百骑之中出了三骑,分别是孙坚、曹操、黄盖。
张绣见对方多了一人,也不在意,只与典韦一起更靠近了对方。双方在距离对方二三十步的时候停下。
张绣抬头打量这三人。在此之前,张绣虽然追杀曹操到兖州,却从没有看见曹操的正脸,今日一见却一眼认出了曹操,果然是其貌不扬。
通过排除法,张绣立刻也认出了英气勃发的孙坚。他笑着对曹操说道:“你便应该是曹操了。”
“你便是江东猛虎,乌程侯孙坚。”
“不知这位将军又是谁?”说到最后,张绣看向了黄盖。
“零陵人黄盖,见过汉寿侯张公。”黄盖双手抱拳,拱手一礼。
虽说两军对阵,他们恨不得将张绣斩杀,吞噬血肉。但是像张绣这等英雄,天下有名,便是连黄盖也是服的。
“好,真熊虎之将。”张绣竖起大拇指赞叹了一声,然后问道:“将军来我这里如何?我愿意向朝廷举荐,拜将军为伏波将军,封列侯。”
张绣的老毛病犯了,看到好文官好武将,就跟醉汉看到好酒,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