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十殿阎王?”
安保局,负责录口供的警员盯着黑脸汉问道。
转而又看向了黄脸汉和黄脸汉,“你二人谁是牛头,谁是马面?”
三货......
哭的心都有。
他们感到自己实在是太难了,遛趟街,本想着要俩钱讨口饭,顺便管理一下街道上落单独行的外来丐,谁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进来了。
你说你一堂堂安保局的光荣大警员,没事扮哪门子的丐丐玩?
欺负丐丐没文化还是眼光拙?
太特么委屈了。
好在也不是什么大事,亏得之前没动手,否则就不是口头教育什么的,非来几天耗子蹲不可。
不过话说回来,负责录口供的警员也不想为难他们,毕竟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何况,这些年因为丐儿帮的存在,对楚城的治安和环境有着不小的帮助,从这一点来说,只要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一律从宽处理。
但,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还要狠狠地教育,谁让三人损了猫队的面子,更损了安保局的名望?
罚抄治安管理条例十遍。
三丐丐拿着纸笔,手抖如抽风,这辈子啥都干过,就是没写过字。
话说,手里的毛笔,笔头不应该是毛做的吗?
怎么这么硬!
......
局长办公室,安定喝着茶,看了眼猫烨和苟小财,不厚道的又一次笑出了声。
安老爷还算是很克制了,不像其他藩警,年纪轻的直接笑出了猪叫声。
不愧是奇葩行动组,前后一天的时间,在警员心目中的形象便从云端跌落谷底。
猫烨稍好点,毕竟是在执行任务,脏点破点什么的,大家能理解,但苟小财呢?
白板挂了块烂布头,麻将中勉强算个一条。
邪乎的辣眼睛。
不用问,一定是赌输了呗。
人家赌输了,勉强还能留个底裤什么的,他倒好,衩都保不住,太豪横了,不过也能看出来,苟小财这人赌品是真的不错,愿赌服输,说光就光,一点儿也不含糊。
熟知他的人都知道,曾经的苟小财好赌,是个名副其实的烂赌鬼。
因为好赌,赌没了工作,赌没了房子,女朋友也赌跑了,最惨的一次,被追债的浸了猪笼,在冰凉的河水中泡了三天三夜......
那一次后,痛定思痛后的苟小财打算开始戒赌,数年如一日,不大赌只小赌,自律性不是一般的强,谁知,这回鬼使神差的又豪赌上了,还输了个精光。
安定收敛笑容,换上了一副低沉的神色,“劣性难除,无可救药,说吧,是要耗子蹲,还是洋芋蹲?辣子蹲也行,这季辣子也丰收了......”
以前为了帮这货戒赌,安老爷可没少支招,开荒种地收庄稼,修桥补路砸石头,放马牧羊养小鸡,搬砖挖矿捡煤石。
都是公益性的服务,哪儿有需要就派哪,哪儿偏远就送哪,可见安老爷是多么的用心良苦。
苟小财低着脑袋,“可以的话,先给件衣服什么的穿穿,有点凉。”
是真凉,除了块破布外,寸丝不挂,也不知大伙是不是故意的,见他就躲,别说借,抢都抢不到一件,就酱,一直白板到现在。
啪!
火龙鞭打在木桌上,木桌吼了个歇斯底里。
“现在觉得丢脸了?”
“赌钱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丢脸?被人剥光了丢街上怎么没觉得丢脸.......”
安老爷的嘴,开山的炮,千万别响,一响,敢耸天。
苟小财把脸一侧,“愿赌服输,我没觉得丢脸,就是感到凉了点,阿嚏!”
流清鼻涕了,两大溜,用手一抹,黏粘黏粘的,便顺手抹在了报纸上,还撕下一角用力的擤了几下。
安定......
敢在老子面前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一套昂?
看来这些年过得太滋润了,忘了啥叫老父亲的爱了。
现在,老子就让你回忆回忆!
门外的吴双,抱着两个大盒子,听着办公室里的公鸭吼和挥鞭声,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半晌,他侧耳听了听,确定没啥动静后,这才推门走了进去,“报告,新的制服......”
没等说完,下一刻,吴双反手关门,主动又退了出去。
站在门外,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果然,老父亲的爱天高地厚,无与伦比。
......
人靠衣裳马靠鞍,狗配铃铛跑的欢,这不,领了新制服的苟小财一溜烟跑了个欢,看那样,似乎早忘了赌钱输钱白板父亲爱这些琐事,恨得安老爷牙痒痒,大骂对方是个不成器的玩意。
猫烨也想跑来着,自己一身土渣破衣,比丐丐只差不好,再不换身马甲,误会可就深了去了。
可惜,没跑了,被留下来汇报工作......
等到他把昨夜的事情讲述一遍,安定皱着的眉头拧了又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荒神之心,这究竟是个什么邪乎玩意,居然如此可怕。
关键是平白无故就这么消失了,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你,确定没什么事吗?”安定打量着猫烨,不免有些担心的问道。
“也不能完全说没事,头上破了个洞,内伤也有点,还吐了血......对了,我这也是因公负伤,有补贴吗?”
这件事猫烨一直想问来着,毕竟身体是工作的本钱,掉块肉放点血什么的,多少该有点补偿。
“有!”
安定想都不想,大手往桌上一拍,等挪开的时候,露出了下面的三个银角子,两枚铜板板。
三毛二。
猫烨眼角一激,“老安,我前后几次负伤,就这点补贴,不够意思吧?”
安定呵呵一笑,“当然不止这些,但你别忘了,看病费,医药费,还有从我这顺走的烟酒糖茶什么的,如此算来,你非但领不到补贴,还应该倒贴才对。”
黑的说成白的,安老爷的巧舌同样无敌。
“看在你小子辛苦努力的份上,桌子上的三毛二算我额外给你的补贴,收下吧,别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姥姥!
蚂蚱也是肉,不要白不要。
猫烨一把抓住三毛二,很自然的揣进兜兜,没等揣稳当,叮当几声,又从破洞里掉落在地。
这该死的破兜兜......
此时,杨家老面馆后院,扬天舟端坐屋内,略带苍白的面容上双眼低垂,整个人如老僧入定般不声不响。
屋外,华叔跪拜在地,满脸愁容,二目含泪,对着紧闭的屋门,时而发出了低低的垂泣声。
“父亲,父亲......”
“孩儿不孝,一别多年始终未见过您老人家一面,孩儿,罪孽深重啊......”
舐犊情深,扬天舟心再硬,这一刻也不由得眉头微颤,片刻后无奈的发出了一声长叹。
“罢了,你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进屋吧。”
“父亲?”
闻听,华叔抬起头,神色不由得激动了起来,随后蹒跚着站起身来,缓了好半天,这才艰难的上前推开屋门。
“坐。”
扬天舟指了指身旁的土坑,那张满是沧桑却又熟悉的面容,倒映在华叔的眼底,瞬间泪崩。
扬天舟同样双眼湿润,潸然泪下的同时心里是百感交集,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
作为父亲,他何曾不想念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来,每每想起当年之事,他备受煎熬,痛苦不已。
当时的场景和现在是多么的相像,不同的是,那一次他狠下心肠将华叔赶出了门派,而这一次,他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坦然接受了对方。
究其根源,都是为了一个情字。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世间,无论爱情还是亲情,又或是友情,总有让人难以取舍之处。
说起华叔,绝对的痴儿,为情所困,为情所伤,也为情所弃。
本想将华叔培养成下一任掌门的扬天舟,可以说是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心血,可换来的是什么?
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觅死觅活,自暴自弃,而且对方还是一个有夫之妇!
那一刻,扬天舟的心都碎了。
盛怒之下,他赶走了华叔,并狠心断绝父子关系,称这辈子再也不见,事后,他曾有过后悔,也有过自责,后悔他的冲动,自责他的绝情。
但一想起对方的痴情和倔强,无能和逃避,不可原谅,万万不可原谅!
愤怒的情绪再次吞没了理智......
晃眼,烟云归沧,岁月已远,鬓霜白发,何必执念?
扬天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搀扶起了依旧痛声哭泣着的华叔,亲情之所以伟大,便在于它的包容和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