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事,桑天子不敢迟疑。
当日便一气呵成地录入完。傍晚出城,以研究海兽的名义,把两只死掉的海兽送入造纸厂。入夜时外出,夜色中赶到大树所在的山下。前面有守卫。他没有问怎么通过,也没有手令,但是此时他不得不去。只能祈求巫王已经安排好。
他略显迟疑地走了过去。
守卫拦住他问道:“让你何时来?”
桑天子回道:“午夜时来。”
守卫说:“你来早了。你到那后面的石头上坐着等,不要说话,到了时间我叫你。”他指了指二十米外的石头堆。
桑天子见天色确实早了,便过去。
略显不安地等了一个多时辰,守卫与人换班,过去点了他一下,趁着换班带他进去,一路疾行,来到一座小屋前。他指着小屋对面的山一样的剪影说:“那就是夸父树的树根,你出来时别出声,直接出去。”
桑天子点点头,走向树根。
抽出腰带,“咚咚咚”敲三下。
世界安静片刻。他眼前恍惚间显现出比黑夜更黑的暗影,里面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但是他有重宝护身,它吸不动他。
但他以为那是提醒,踏了进去。
里面灰蒙蒙的,但可以看见一个台子。他走过去,看见台子上摆着一颗红色的珠子,右边写着,“献上宝物于此处,包住精血珠。”
以防他看不懂,还有个箭头。
这下就算五岁小孩也能看懂了。
他猜,那颗精血珠跟土德之珠有相似功能,都是对血脉有效果的——本来以为是一件法宝呢,没想到是这个。但是实力当然更重要。
既然是机缘,也不多想,他把玉简放入一个石坑中,双手抱住精血珠。
他感觉到精血珠中传出一股吸力,从他的血脉中吸取一股力量,开启了一道传送法阵,将玉简传送了出去。而后精血珠中涌出一股力量,传到他的血脉中去。
那是一股玄妙到无法感悟的力量,也是一股博大的力量。
他守着神识,全盘接受着。
并且,他试着将这股力量引入元婴中去——
恍恍惚惚间,元婴活了似的。
他的意识沉入其中,感觉到元婴中多了一股生命气息。红扑扑的,粉的,淡淡的,晕染着元婴的真气。他感觉元婴凝结了起来,然而意识一动,它又按他想象的变化。还是那么灵火,却充斥着强大的力量感。
这力量产生了一股吸力。
精血珠中连续涌出毛毛细雨般的力量,被这么一股吸力抽取,竟越来越多地涌出力量,不久化为磅礴大雨。这时,元婴在他的经脉里游走起来,走入上丹田。
他的葫芦微微一震之下,他的元婴一滞,停在原地……
正疑惑发生了什么,血脉中的磅礴力量涌入元婴。
初如河溪,又如大江,再如海洋……
他的经脉在膨胀——
这绝不是他能做到的。他扫向水火葫芦,仿佛看到葫芦上的光晕,似有似乎,却镇压着周围的一切,掠夺周围的一切。
不,不止是水火葫芦,还有铃铛。
他一直不知那铃铛藏哪儿了。
在这股寂静中,他忽然看见葫芦塞的那颗互相纠葛的树上,镶着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铃铛,被一枚飘动的叶子遮住了。
东皇钟,它反射着淡淡的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它发出的。
发光,算是动用吗?若是,圣人会知道吗?
但不管是不是,他对东皇钟,对圣人,都很无力,都没有办法。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当做不知道,往好的方向想。
一滴博大的血珠被抽取进来。
它穿过血脉,仿佛大海流经小溪,桑天子头皮发麻。
然而水火葫芦一闪,那大海一样的血珠,变得比小溪还小。
它穿过十二正经,奇经八脉。
它欢快地跳入上丹田里。
散入元婴,元婴一片血红。仿佛在血浆里洗澡似的,看起来鬼里鬼气。
手心的吸力仍巨大,但力量不再输入。他眯着眼睛想看清怎么回事,却感到眉心一闪,继而乾坤天地一颤,灰蒙蒙的世界一片碧绿。这碧绿的力量化成漩涡,涌向双手抱着的透明珠子——里面的血色全消失了。
力量再次涌入身体,如泉如海。
碧绿的力量将上丹田填满。
元婴贪婪的吸取,身上绿油油的,红彤彤的,更像鬼魅了。
就在这时,精血珠不甘似的一震。
桑天子被电到似的,打退并翻了个跟头,周围的碧绿散开,天地又变得灰蒙蒙,透明的精血珠从石台上汲取力量,又晕红起来。
他神识内敛,沉入上丹田。
碧绿的能量被元婴吸取,丹田里又恢复灰蒙蒙一片。
水火葫芦,和被葫芦遮住的东皇钟陷入沉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身后的通道撒气似的打开了。
他想此行收获不小,先踏出去。
天色已然大亮。他疑惑地瞪大眼,看着周围那一片混乱。他记得昨晚对面是一座房子,出来时,已是废墟一片。
他问,“啊?发生了什么?”
守卫愤怒地拔刀,问道:“那要问你干了什么?”
桑天子说:“可我没干啥?”
“你没干啥,怎么会这样子?”
“我也奇怪,我就在里面待了一会儿,按要求做的,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我初来乍到,对这个一点不懂,正想问你们呢。”
正说着,一位老者跑过来。
他喝道:“别吵了,还嫌闹得不够大。先知,是谁让你来的?”
桑天子说:“这个能说吗?”
老者说:“不好说。但是不是巫王?”
桑天子点了点头,没说是。
老者说:“明白了,你现在从那边的小路下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会我们对外说地兽袭击。但你给我听清了:要是被我查到,你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这天上地下,天涯海角,我都会抓到你,把你关进十八层地狱。”
桑天子心虚地说:“放心,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他确实没故意做,做也不是故意的。
正乱着,没时间多说,他一溜小跑地从小路溜了,心中震动不已。昨晚没觉得过了多久,怎么天都亮了?而且还弄出那么大动静。
还想闷声发大财来着。
这下子,都知道他捞到好处了。
但大家肯定不知道水火葫芦。
不能让他们知道,不然没做什么,他们也会怀疑做了什么。毕竟那是密室,有能力和没能力,大家想的不一样。
何况他不那么虔诚,很少祈祷。
对巫族,这已经算是动机。
好在他已经有了伪装之法:
他可以借天眼为幌子,把法宝当成法术来用。
等有了实力再拿出去显摆。
他那水火葫芦且藏着呢!
这时他不禁庆幸,他从未在人前用过水火葫芦。不然今天的事恐怕很难过去。
下了山,回了造纸厂,工人们正热火朝天地干活。
他回头看了一眼,树还那么大,那么巍峨,那么沉静——近处的小小不堪,从远处来看,消失不见,只剩下永恒的博大。
来往的人叫他先知并问好。
他背着手,点头回应了一下。
然后他惦着脚回了房间。
两条充塞了半个房间的海兽被绳子捆着,因为皮囊里有很多液体,它们软塌塌的,像两块面团躺在地上。地板上木板和石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他皱了皱鼻子,闻到了酸的气息。海兽的液体是强酸。
他想,“强酸应该用碱中和。”
酸碱中和会放热,强酸用强碱中和,必定会放出很多热量,乃至会发生爆炸。
“用熟石灰和纯碱混合,可以得到火碱。纯碱可以用侯氏制碱法制取,原料是氨气,水,二氧化碳和盐,这里面的氨气可以用铵盐制取,或工业合成——这一连串下来,几乎是一个巨大的工业体系了……”
“还是寻找自然中的碱更靠谱。”
草木灰是碱性的,可以试试。
他吩咐大家弄一点草木灰来。他没有干等,又弄了点冰块来,试验这种酸的吸水性——他把冰撒在海兽上,没有迅速融化;他又弄了点海兽酸,滴在冰块上,过了一会儿也没有溶解。于是他让人挖了个大坑,从河中取了完整的冰块放进去。他在冰块里挖开冰槽,解剖了一只海兽,把里面的汁水放入冰槽中。
一般情况下,酸都用塑料保存。但现在没有塑料,先用冰块对付一下。
忙碌之间,草木灰取来了。
他以冰为工具,弄了些酸和草木灰融合,里面咕嘟咕嘟地冒泡——果然,他的方向没有错。若在海兽体内反应,不一会就能撑爆它。
酸碱中和,是正常的反应。
工人们不曾见过,乍一见,皆以为神奇。有人甚至以为是神迹,跪下虔诚祈祷,说什么,“娘娘让余烬生火,煮开怪兽。”
啥玩意啊都是,瞎扯淡——
但他没有阻止——面对虔诚的信徒,外人不能阻止他信仰上的任何事,否则那人会为了扞卫信仰做一切努力。就当没听到就好。反正这些人从未强迫他信仰谁。他也不用强迫他们变得聪明。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实验展开不久,果果带了一群人来了,巫王也在其中。
果果说:“哥,羿刀又去找你了。”
桑天子说:“我又不在家。”
果果说:“可是他又被困住了。他被你摆的幻阵绕晕了,又绕到陷阱去。他没带兵器,在网里睡了一觉,怪惨的。”
桑天子啧啧道,“他太倒霉了。”
巫王哼哼道:“不是倒霉,是愚蠢。三次被吊在一个位置,简直……唉!”他不知道怎么评价才好,只说,“就他那脑子,还跟人玩心眼,在你手上长长教训也好,不然落到野兽嘴里,没人还会跟他讲道理。”
桑天子听他这么说,尴尬少了些。
烛翼已经注意到草木灰,她指给女木看。女木发问:“这是干嘛呢?”
桑天子解释说:“我的一点发现。草木灰遇到这个海兽,会产生气泡反应,我想,这东西对海兽来说算毒药。”
巫王惊奇,问:“真的假的?”
桑天子说:“你可以试试看。”
巫王说:“行,我跟巫师们商量一下,下回打仗带草木灰去。”
试试看,跟试试看还不一样。没必要一开始就试实战。
桑天子说:“等等。我是说你可以弄点草木灰来,试试这个反应,如果在这确定能发生反应,那么到了活的海兽身上也能。”
巫王噢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亲自烧了点草木灰,往酸里撒,反应很快,很大,尤其那一疙瘩,轰然炸开一片。幸好桑天子有所提防,让大家躲在冰盾后面。
巫王说:“这玩意还挺厉害。”
桑天子说:“但我怀疑,一点儿草木灰根本炸不开海兽的肚子,他可能打两个嗝就没事了。但是战斗时撒一撒,想必能削弱它。”
巫王快活地说:“是这样。”
桑天子又说:“草木灰只是试探,我想与之性质相当,甚至比它效果强的东西一定还有。万物相生相克,我们定能找到。”
巫王赞说:“先知,你说得太对了。肯定有这么个玩意。不过怎么找?”
桑天子说:“这是一个好问题。”他把目光转向怪蛇的残躯,“相生相克,相克相生,这海兽身上最有可能出现奇怪性质的物质。但也不一定,也有可能在日常过程中一点点释放出去,不然的话它肯定会爆炸的。”
巫王说:“对啊。爆炸,这玩意有一招同归于尽的爆炸招数。”
桑天子很奇怪地看他,“真的?”
巫王说:“真的,我没说过吗?”
桑天子自责道:“是我没问。”
光顾着瞎忙,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却也是因为他渠道不够,若要问,也只能通过巫王。买了海兽,又问东问西,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过经过昨日,有话倒可以问了。
回归正题,海兽有爆炸能力。
爆炸源于物质剧烈反应,说明海兽体内至少有这两种物质。这么多强酸,另一种是强碱的话最好解释。可若有强碱……
桑天子退了两步,发现众人已退出去好远。
他倒是后知后觉了,跟巫王一起,勇敢地站在爆炸源附近。
他问:“他现在还会炸吗?”
巫王说:“不会,死了就不会了。爆炸是这怪兽的妖术,它死了就没办法施放妖术,当然就不会爆炸了。不用担心。不然的话,我们怎么怎么把它运回来?要是有可能爆炸的话,我可不会让大伙儿送死。”
桑天子说:“也是,要是能爆炸,直接用来炸海兽岂不更好。”
巫王听乐了,说:“正是此理。”
桑天子停下后退。他不算悲观,也没那么乐观。因为消息来源于巫王,而这巫王看起来不那么聪明的样子,值得信任,但不能全都相信。所以他相信,巫王跟他说的肯定不是谎言,但是那只是巫王知道的真话。
海兽会爆炸,源头就在这里。
他拿出一把小刀,小心剖开一段皮,用草木灰清洗干净,裁剪后用胶水错位地贴了三层,给他自己做了个手套。这本是为了保护他接下来的解剖的安全,可是却把大家吸引住了,他们纷纷模仿,给自己做手套。还说要推广出去。
他并不在意,只让他们小心一点。然后他磨刀霍霍向脑袋。
那像是一条巨蛇的脑袋,睁大发白的眼珠,露出上百颗暗红色的牙齿。起初他以为那是沾了血,仔细查看过才知道,那是另一种物质。
他叫不出名字,只知道它跟强酸不能反应。
牙齿中间有个小孔,咬中猎物,可以注入酸液,或者吸食血肉。
他把牙齿一颗颗分解下来。找了根细竹管,用兽皮包裹,装上一颗细小的牙齿,变成针管。
这下又多了一项趁手工具。
针管好啊,虽然不知道怎么用,但大家又去模仿。只不过这次需要密封,这是个很精密的活,不是心灵手巧的模仿不来。
切开头颅,取出杂色晶石。
晶石中裹着一柄风铜制的小刀,揭示了这头海兽的死因。
他切开晶石,用针管滴入酸液,有反应,但并不剧烈。
可能不是,他问,“巫王,你有没有见过爆炸后的海兽?”
巫王说:“倒是看见过几眼。”
桑天子问:“那他的头颅还完整么?晶石还有么?哪地方爆炸的最厉害?哪地方爆炸的不厉害?爆炸的中心在哪儿?”
巫王像倒数第一的小孩一样迷茫。
“这个,我当时也没注意……”
听闻此言,桑天子说不上失望,早该知道会是这样。
但巫王又说,“不过晶石倒是保护的很好,它脑袋很结实,晶石只是碎了,卖不上好价钱,有些富裕的巫师压根不取它。”
桑天子一听,笑说:“这么说,不是晶石直接导致的。”
巫王又听不懂了。大概是吧。
桑天子很想亲眼去看看。如果有必要的话,如果得不出结论,但大冷的天,能在这解决的,干嘛去冒险呢?他说,“巫王,我再出三千玉石,您再帮我弄两条海兽过来,这次我要爆炸过的。要求就是,所有残尸都要捡回来。”
巫王更不解,“你要那玩意干嘛?”
桑天子说:“我想知道,爆炸后的海兽缺了什么?”
巫王想了想,连琢磨带寻思,说:“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之前一个朋友说的话,他说这海兽爆了,胸口的毒石就不见了。”
桑天子看了看海兽胸口,毒石,什么毒石?
巫王指着海兽胸口的一个洞口说:“就在那里的。”随即解释说,“这毒石可是好东西,虽然很毒,但价值不菲,一颗巫球大小的毒石,价值五千玉石呢。我听说人族的士兵经常用这玩意涂抹箭矢,杀人时一击毙命。就那么一颗毒石,能装配十万弓箭手的箭矢,你就知道这东西毒性有多强了。”
桑天子听明白了,合着他买的这海兽并不完整。他笑了,毒石,毒石好啊,有毒的东西最好不过,他问:“那哪儿能买到?”
巫王说:“你要?珍宝阁就有。”
桑天子立马取出五千玉石,放在储物袋里,吩咐道:“果果,你现在跑一趟,帮我买一颗毒石回来,我要完整的。”
果果答应道,“好嘞!”
这时烛翼也站起来,叫住了果果说,“果果,我跟你一起去。珍宝阁卖东西太坑人了,我跟你一起去讲讲价。”
果果说:“好啊,那再好不过。”
等她们回来的时间,桑天子继续解剖,尤其解剖存放毒石的胸口。
他尤其着重查探与毒石连接出的两条筋,和附近的皮肉。
没有目的,就是想多看看。
等了不久,果果和烛翼回来了。
还有个伙计跟她们一起回来。
毒石在伙计手里,他说:“毒石毒性太强,想要取毒特别危险。我们珍宝阁通常都是取毒来卖,不然可能会伤了你们。”
果果适时说:“哥,我买了取毒之法,要不你看看?”
伙计又说:“只是刚买了方法,你们就直接用,太危险了。老板都说了,取毒本该收取一百晶石费用,这次你们买的量大,所以不收玉石。我们只是担心你们伤到了自己,所以才为你们着想,这纯粹是好意。”
桑天子说:“我先看看方法。”
不管怎么决定,先了解一番总没有坏处。
大家都耐心等待,没有不耐烦。
方法介绍也并不漫长。
因为过程很简单:就是用小刀小心切去一段坏肉,切开一个小口,然后用兽骨将有毒的灰白色颗粒取出来,颗粒很小,像粗砂一样,离远一点看,就好像是粉末。刮干净粉末后,再小心的拉扯两遍的兽筋,把内囊拉出来。
最后的一幕,他看了十多遍。
他想象,海兽在濒临绝境的时候,筋骨猛地收缩,这毒石里的东西瞬间撒入全身。而海兽的全身都是强酸。如果两者能够反应,那反应毕竟十分激烈。说不定便会轰然间爆炸,那场面,想想就很壮观。
这活他能做,可是何必费力。
他取出十枚晶石给伙计,说:“你来吧。但我要看着。”
伙计说:“当然,我不会偷藏的。”
他以为桑天子怀疑他呢。毕竟这东西贵的不得了,就算讲了价,就算他手里的东西不算最大,也需要三千八百玉石呢。
桑天子没有解释。请他入室,去没有风的地方干活。
而他们或远或近地围观。
嘀嘀咕咕地等了一个多时辰,总算结束,伙计很疲惫地把装毒的骨器交给桑天子,交代道:“小心,这能毒死一座城的人。不过撒到水里就会冒烟,很容易分辨,总之,你们小心处理,别弄出乱子。”
桑天子答应了,送他出去。
已是中午,大家都没走,等着桑天子施展他神奇的智慧。
因为草木灰,好多人都猜出来他的动作。但是首先,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取了一粒毒粒,放入被冰块包住的、封了口的骨器中。然后用海兽的牙齿做成滴漏,悬在骨器上。牙齿中的酸液大概几十秒后才能滴落,他们可以藏好。
窒息的等待之后,酸液滴落。
“噗”,一声闷响。
骨头只是猛震。冰块没有裂开。
好像也不是太激烈的样子。
比桑天子想象的效果差一些。他想,虽然量少,但至少能震裂冰块。他分析了一下原因,今天的实验跟海兽爆炸时的差异。
不难区分,是因为“冰”!
温度是化学反应的重要因素。冰温度太低,不利于爆炸反应。
在常温或高温下,反应很可能更强。
可是现场的条件不太允许他这么实验。放在火里控制不住,可能会爆开。如果爆开,这东西有剧毒,会伤到人。
“原因找到了。”他说,“巫王,你们有没有试过拿这有毒之物回敬海兽?”
巫王说:“谁这么傻啊。这东西有毒,万一被风吹回来,人死得更多。”
桑天子说:“不用太多,也不要撒出去,放在弓箭里射那海兽,只要能射破这张皮,这东西便会在海兽身体里爆炸。不管怎么说,炸开一个小口子总没问题。这样一来,这些酸液便会流出来。这时,它要么爆炸,要么等死。”
巫王说:“那它大概会选择爆炸。”
若是爆了,最贵的部分可就都没了。这样不太好吧。
桑天子说:“若是到了保命的时候,若是遇到更多海兽袭击,逼海兽爆炸也比因贪婪而死伤强。何况若是爆得位置巧妙,或可以用小型爆炸阻止海兽自爆。”他拿出毒石坚硬的壳,到海兽尸体上比划,说,“你们看这里,这是海兽的胸口,这边的两边的筋,是唯一连接毒石的部分。若能把准备好的箭矢,刚好扎入毒石之下,炸断这两条筋。那么海兽便不可能收缩毒囊,也就不会引起爆炸了。”
烛翼听了挥舞拳头说:“对噢。”
巫王却说:“我还有一点没弄明白,炸断这两条筋,为啥就不会爆炸。什么收缩毒囊,这不是毒石吗?海兽不能施法吗?”
桑天子说:“让她给你解释。”
他指了指烛翼——她刚才说了“对噢”,显然听懂了。而她对巫王很尊敬,但不太相熟。若是借这个机会让他们结识,对她将来肯定会有很多好处。
巫王谦逊地对烛翼拱手道:“求教。”
烛翼说:“不敢。”她是个很聪明的人,极可能细致地解释起来。
果果她们也支起耳朵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