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说说这位赵姨娘,按照颜溪的想法,她才是把一把好牌打得稀烂的人物。
虽说赵家确实不过小门小户,不过以老夫人对自己母亲这边的喜爱程度,她完全可以在赵老夫人的帮助下嫁给一个寒门举子,舒舒服服地当正房太太。
颜正猛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也会多加帮扶,到时候给自己挣一个诰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她偏偏听了老夫人的话,一架小轿就进了颜正猛的后院。就算有老夫人撑腰,也不过是恶心恶心何氏罢了,根本无法撼动颜溪等人的地位。
庄妈妈见颜溪表情没什么波动,继续提醒道:“小姐,老奴听说这位赵姨娘最是口蜜腹剑,您到了侯府,可千万小心着她才是。”
“妈妈放心,外祖母教了我这么些年,我都明白的。只要她不凑到我跟前来,那就跟我没什么关系。”
见她心思清明,庄妈妈和李妈妈才放下心来,继续给颜溪普及永康侯府的事。
“小姐知道的,如今这永康侯府里住着三房人,分别是大房、三房、五房。大房嘛,也就是您这一支,原本还有二房和四房的,可这两房人都是庶出,老侯爷了去世后,老夫人就闹着分了家。把这两房人分出去了。”
颜溪不禁瞠目结舌,算是明白了自己和善的外祖母提起这位老夫人时为何露出鄙夷的目光。
先不说老侯爷一离世,就要求分家这一行为太过无情。普天之下,颜溪还未曾听说过分家单把庶子给分出去,把嫡子还留在府里的道理。
而且听庄妈妈的口气,分家这事闹得极不光彩,倒也符合了颜溪对老夫人难缠的认知。
三老爷名叫颜正良,听起来倒是个端正守方得君子,可实际上此人才是真正的放荡不堪,五毒俱全。
平日里就混在勾栏瓦舍里,跟那些妓子优伶成天待在一起,终日里家也不回。
当初,老侯爷看自己的三子完全成不了气候,只求他稍微收敛一些。特意给他聘了翰林院一位小编修之女柳氏为妻,想着那女子端庄,能够对颜正良多加管束。
哪曾想这更是激起了颜正良的叛逆之心,更是放浪形骸,完全不把新婚妻子放在眼里。
如今颜正良的庶长子颜荣已经18岁了,还没生下一个嫡子来,唯一的嫡女颜清,如今才不过十岁。
“那三夫人也实在是一个苦命的,偏生摊上了三老爷这么一个赖汉。”
“我冷眼瞧着,夫妻俩如今是势同水火,三夫人恐怕也只打算一辈子守着女儿过活了。”
颜溪心里也涌起一丝感伤,外人只知道永康侯府正得圣宠,如烈火烹油。但没人知道这府里的女眷们竟没一个称心如意的,不过是踩着高跷过日子罢了。
唯一还算夫妻和睦的,就是五老爷颜正杰和其妻朱氏了。
五老爷虽比不上颜正猛出息,可比之三老爷就要强上不知道多少了。如今是四品的太常丞,妻子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女,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五老爷作为老夫人最疼爱的幼子,连带着妻子和一双嫡出的儿女在老夫人面前脱颖而出。荣获“老夫人最疼爱的儿媳、孙子、孙女”的奖项。
用庄妈妈的话来说,五房的人放的屁,老夫人也是爱闻的。
更不用说五房那个跟颜溪同岁的嫡女颜沂生得娇俏可人,又会说好听的话哄老夫人开心……
这几天颜溪几乎在妈妈们的讲解下知道了永康侯府的各种事情。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
前有猛虎,后有恶狼;插翅难逃,只有硬扛。
晚上,颜溪躺在床榻上,想着永康侯府里的光景——
还是扬州好啊!
……
在船上晃晃悠悠了半个多月,今天终于就要靠岸了。
何清月早在上船的第三天就没有了最开始兴致勃勃的神情,转身对着恭桶吐个不停。
如今船即将靠岸,她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活力,对着沿途看见的一切叽叽喳喳讲着话。
到了码头上,颜溪远远的看见了前来迎接的人,面对着这一众的陌生面孔,她难得有些惴惴,站在甲板上放空自己。
何清月发现了她的异样,走到她身边轻轻牵起她的手来,冲着她展演一笑道:“我们今日不好陪你回去,毕竟你们一家团聚,若我们上赶着去你们府上,确有越俎代庖之嫌。”
“想必还会惹的你祖母父亲不高兴,等我们回何府休整好了,再来看你。溪溪,别担心,这不是还有我了嘛?”
颜溪的手被何清月轻轻捏着,她之前生出的那一缕情绪也随之一扫而光。
是啊,府里都不过是她至亲之人,有什么可怕的呢?
世间很多的怨怼都来自于期望太高,所产生的失望和委屈也就越高。
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颜溪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诫自己,要平常心来应对。
码头上,侯府的总管已经翘首以盼了,看见何三老爷一家带着颜溪出来,连忙上前迎道:“何三老爷,三夫人,何家小姐还有九小姐,这一路真是辛苦了,府上已经备好了酒席,就等着诸位了。”
“太客气了,我们如今风尘仆仆,何府也好长时间没有住人了,家里一大堆的事,今日就先告谢侯府诸位,改日一定登门拜访长辈。”
“既然侯府已经有人来接溪溪了,我们也就可以放心回何府了。”
“溪溪丫头,你过来,代我们向你祖母问好,我们改日再来拜会。”
颜溪上前行了礼,侯府的下人们也卸好了颜溪的箱箧。
她也就带着自己的丫鬟们,坐着侯府的马车,踏上了回侯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