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坐着来时的小马车回了“营地”,本来就狭窄的空间,因为那些刚刚打包好的食物变得更加拥挤。
颜溪看着自己腿上的包袱,隐隐约约还能闻见生肉的腥气。她努力将王家村的发生的事放在脑后,把自己彻底放空,来抵御那难闻的味道。
好不容易到了营地,几人争先恐后地从车上下来。
怎么说呢?要是再远一点,他们这车人恐怕就无人生还了。
赵雯儿早就听着马蹄的声音了,本来还想拿巧——谁让这几个人去了这么久,他们刚才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不见人回来。
可看着车上下来的人,各个萎靡不振,好似遭遇了什么劫难一样,她还是没忍心不管他们。赶紧呼人过来,把几人扶到树下坐着休息了。
听说过晕车,她也是第一次看见晕马车的!
等了好一会儿,颜溪几人才从晕厥的状态里出来。直到烤肉的孔教习和冯教习那里传出了阵阵烤肉的香气,颜溪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众人一起吃了烤肉,孔教习烧起了一团大火,让大家围坐在一起取暖。
“颜溪,你们几个今天下午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啊!我们差点被饿死了呢!”
颜溪和柳蓁对视一眼,把今天下午在王家村发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大家。
少年们也都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有赞同派的:
“要我说,你们肯定是想多了!这不是非常合理的嘛?有一个能伤人的疯子,谁不怕啊!要是我,我铁定也把她关起来。”
“我也是,但是我还是会好吃好喝的照料着的,怎么着也不至于让人蓬头垢面吧。这怎么说也是她家里人的失职。”
有反对派的:
“哼,要我说他们做的才叫过分呢!你们没听颜溪他们说嘛,她状态那么差,那么怕人,指不定他们还在背后折磨她呢!”
“要是我在那里,我就直接把她给带走,反正我们赵家也不是养不起这么一个人了。”
还有动物派的,像极了瓜田里的猹:
“颜溪颜溪,那你说那个红儿究竟是不是牛二的孩子啊!”
“依我看,肯定是的,不然牛二怎么会帮她养奸夫,哎呀,孔教习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说了。”
孔教习听着孩子们越说越来劲,催促道:“别说了,都仔细你们的皮!今天一天还没累啊!都给我回营帐里休息去,我再听见谁讲话,我……”
众人这才偃旗息鼓,幽怨地离开了。
颜溪小分队迅速聚拢,“阿溪,怎么说,咱们什么时候去夜访王家村,杀他们一个回马枪。”
颜溪敲了敲孟毅的木头脑袋,“你在说什么呢!你不去。”
“哈?凭什么啊!少爷我要去,阿溪,你偏心!”
郑婉儿也立即敲了敲孟毅的脑袋道:“就凭你?你智谋比不上溪溪、阿诚、阿蓁,武力比不上阿岭,讨人喜欢又比不上我。孟毅,你还是赶紧去洗洗睡了吧!”
“嗯!这位讨人喜欢的郑小姐,你也不去。”
“我就说我……嗯?什么,溪溪,你竟然不让我去!!”
颜溪努力忽视那两道幽怨的小眼神,“我们都不去,阿岭先自己去看看。”
“你们想,这马车声音多大啊!真要是我们一起去,恐怕还远在村门外,王族长就已经在门口相迎了。”
“再说了,就咱们这几个小身板,去了也只有拖累阿岭的份!倒不如让他一个人去看看情况,咱们再来做下一步打算。”
郑婉儿和孟毅一听原来是大家也不去,只有秦岭一个人去,倒也立刻不闹了,嘿嘿,只要不是嫌他们笨就好。
反倒是秦岭有一点怔愣,这好像是他认识他们以来,第一次一个人去完成一件事。(打张全那次不算)
“可是,我虽然比他们俩聪明,但是又没那么聪明,我不会坏事吧!”
颜溪拍了拍秦岭的肩膀,用老板画大饼时诚挚的语气告诉他:“阿岭,别担心,你很好,你超棒,你就是我们的骄傲!”
“我们永远相信你,希望你为我们这个团体做出更多的业绩,加油!”
在大家鼓励的眼神下,秦岭才不可置信地点了点头。颜溪为他详细设计了在王家村的路线图,其余的让他自己看着办,最重要的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就算这次任务失败,回来他们还可以一起想别的办法。
等到暮色深沉之际,营帐内已经传来了两位教习打鼾的声音,秦岭轻手轻脚地走出了营帐。趁着一点点月色,他跟他的朋友们挥挥手,顺手牵走了孔教习的骏马,在黑夜里踏上了寻找真相的路。
一走出营地范围,秦岭就迅速翻身上马,朝着王家村的方向,急驰而去。
……
到了村外不远处,秦岭轻轻拉停了马,下马、拴绳,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他凑近马的耳朵,轻抚着,“好马儿,你先自己在这里吃吃草,我去看看就回来找你。”
秦岭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村子,村子里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他屏气凝神,在轻功的帮助下走得十分顺畅。他谨记着颜溪的安排,先走到了那个深巷跟前,闪身进去了黑暗里。
一只走到了尽头处,秦岭看见了一把挂着大锁的屋子,趁着月光,他仔细辨认着大门的模样——这是一座古朴的大门,上面密密麻麻雕刻着时间的痕迹。
秦岭一个翻身,就从墙外跳了进去,发现这不过就是一个常年失修的老院子,门窗都已经被腐蚀得差不多了,他凑上去往里面看,也没有找到有人生活过得踪迹。
秦岭细细打量了片刻,实在找不到任何的不妥之处,这里看上去不过就是一间老房子而已。
他再次翻身出了门,看见对面的那家房屋外面还贴着几个喜字,看来是家里才迎了新人。他没有多想,转身往宗祠的方向去了。
他们当时看得分明,红儿和牛二都是从那个方向来的。秦岭按着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挨家挨户探查着,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里实在就只是一个夜深人静的小村落罢了。
难道真的只是他们多想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祠堂,那里倒是还燃着蜡烛。整面墙上放着密密麻麻的牌位,看着就让人心生恐惧。
但毕竟秦岭大侠闯荡江湖多年,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他随意地拿起一个牌位,放在手上打量了片刻才放下。
又在宗祠里转了半天,连房梁上的蜘蛛都被他一把薅了下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秦岭看着外面的天色,不敢再多待,乘着夜色果断离开了。
等他走了不久,宗祠的蜡烛自己转动了起来,连带这一个隐藏在佛像后的俺们打开。
下午才见过的王族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走过了一处暗道,里面竟然豁然开朗。最外面是一间精致的屋子,里面正坐着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他正撑着头闭目养神。
王族长在此人面前再没有下午的样子,他轻咳一声,“大哥,那个人已经走了。多亏了大哥料事如神,还有大人派给我们的暗卫,这才没让那少年看出一点端倪来。”
“哼,我就说了,这些少年最是自负,定然会找到机会再来探我们。对了,那个侍机逃跑的女人关好了吗?给我狠狠校训她,居然还想着逃出去找人救她。”
“大哥放心,底下的兄弟们会好好处置的。”
“还有怜儿那丫头今天做的不错,很是机灵了。这样机灵的小丫头更要好好教养,带她去见一见她妹妹吧,算是她今日的奖励。行了,若没有其他事,你先出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王族长点头称是,立即退了出去。
在他转身的那一霎那,他身后那深不见底的一排排屋子里,最深处传来了女人痛苦的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