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服赵雯儿的过程中,或许出现了“亿点点”问题,不过结局总是好的嘛!
有了县主赵雯儿的加入,再加上颜溪几人的疯狂游说,甲班渐渐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
整个班的人都开始废寝忘食的学习,卷得甲班群众人人自危。
就连最不苟言笑的李夫子都摸着自己新换的小山羊胡子,满意道:“真是孺子可教。”
在这样紧锣密鼓的筹备中,书院的考评逐渐拉开了序幕。
在崇雅书院,考评早就成了每年少年少女们极为期待的盛事,书院为此还特意修建了一个环形的校台,以供全书院的人共襄盛举。
颜溪几人走到校台的时候,观众席早就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了。
他们使劲往前面走去,才在看台上看见了一脸倨傲的赵雯儿——
以及她的若干“跟屁虫”。
婉儿使劲对这位县主招手,在赵雯儿目光触及颜溪的那一刻,她狠狠地转过了头。
颜溪:海哭了鱼知道,我哭了谁知道!到底为什么要把她们的友谊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等到他们走到甲班的位置,才发现甲班“们”的坐席位置极好,被安排在了看台的中心区域,离里面的校台更是只有一步之遥。
相比较之下,丙班的位置就肉眼可见的敷衍了——不是旮旯角儿,就是看台的最外层。
颜溪使劲张望,才在他们的斜后方看见了邓克的身影。邓克对她微微一笑,这一笑竟然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狠戾,显得十分平和。
她按下自己的疑虑不表,却看见后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大摇大摆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秦岭竟然被放出来了??
颜溪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其余几人,大家都完全糊涂了,邓克处心积虑设计了秦岭,就这么轻易地放他出来了?甚至还是在他们履行承诺之前?
秦岭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秦少侠全然不惧,依旧走得胯下生风、神采奕奕。
颜溪仔细打量他,不像是在戒堂里受了委屈的样子,才稍微放心了些。
等到秦岭过来,一把抓过他惊喜道:“阿岭,山长怎么会把你放出来呢?你没事了?”
秦岭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实话实说道:“今日一早,我还听说张全去了戒堂,见了林副山长,然后副山长就把我放出来了,别的什么也没提。”
几人对视一眼,眼底的疑惑都快要抑制不住了,邓克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这么大费周章的难道只是为了送秦岭一份豪华版“戒堂五日游”不成?
还不等他们思考出一个所以然,就看见那位仙风道骨的山长大人——秦禹出场了。
他站在高高的校台上,只一个眼神,原本还人声鼎沸的看台,瞬间噤了声。
“诸位,今日是崇雅书院例行的考评,规则想必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不过今年新增了一个——今年校台之上,可由一方直接向另一方宣战,被宣战者不可拒绝,只能败,不可退。”
“另外,今年还有一处与往年不同,今年由”玄“级弟子开始,愿意参加的,可以上台了。”说完,秦禹再也不看底下的人一眼,转身就下了校台。
崇雅书院的考评是不限制内容的,你可以选择自己擅长的科目进行评比,不限时间、不限人数、只要最后的输赢。
就在颜溪思索山长说的新规的含义时,邓克已经率先起身了,他用全场都能听见的声音,掷地有声道:
“玄级丙班众学子,在此讨教甲班天骄,还望诸位不吝赐教。”
颜溪看着站起来气势如虹的丙班众人,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山长刚刚宣布的新规,邓克是不是早就知情呢?
而这般让甲班骑虎难下的局面,是不是才是邓克真正的谋划呢?
感受到全场人的目光,甲班众人也全都站了起来,何霁诚眯了眯眼,看着笑得十分谦和的邓克,朗声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甲班丙班不和在崇雅书院每天都在上演,可也没见过像这届这么能折腾的啊!前几日才出了“甲班学子暴打丙班学子”的消息,今日又直接在校台上“兵戎相见”。
看台上的吃瓜群众纷纷表示——爱看、快点。
而其余年级的甲班学子则站起来振臂高呼,为甲班加油打气。
相比之下丙班们则显得十分安静,他们只是安静地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安静地坐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安静地等待着丙班落败的结局。
难道不是吗?就像之前在书院里上演过千次万次那样,他们这一群无权无势、出身低贱的人,怎么可能比得上那高悬的太阳呢?
因为早已见过太多次相同的故事,他们只剩下麻木,或许自己就是这样了吧,终其一生也难以与骄阳比肩了吧。
看台上的一切,早就被邓克尽收眼底,他努力克制住那快要把自己淹没的无力感,看向了他身旁丙班的学子们,他们的眼底里有不安、有兴奋、有熊熊烈火、却唯独没有恐惧。
邓克一马当先,在即将踏上校台的那一霎那,与看台上那个睿智的眼睛遥遥相望。
等到对阵双方都站上了校台,颜溪才发现原来丙班竟然有这么多人。
他们当中很多面孔都是她从未注意过的,而现在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让众人一一记住他们的名字。
两方行礼后,邓克上前一步道:“第一项,我们比礼,如何?”
何霁诚见甲班众人没有意见,点头同意后,就各自开始排兵布阵。
甲班出战的当然是县主赵雯儿,这世间哪里还有比宗室更加规矩森严的地方呢?
纵使赵雯儿只是一个非宗室出身的假县主,可她一向对自己要求严格,礼之一道,自然非她不可。
丙班派出的则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郎,他谦和地向众人行了一礼,就开始和赵雯儿“争锋相对”的比试起来。
颜溪冷眼看着,赵雯儿还是不愧她县主的名声的,规矩礼仪极为出色。
可更让人意外的是那个少年,赵雯儿毕竟是从小浸淫在高门大户的环境中,有这样的表现并不惊奇。
可那个少年出身乡野,能将礼字一道做到这样的水平,不知道后面是他多少的付出和汗水。
看台上的夫子也发现了这一点,全都坐直了身子,注视着台上那个有些支撑不住了的少年。
最终的结局,当然是赵雯儿获得了胜利,可她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愉悦。而是皱着眉头出声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进书院之前,可曾有人教过你?”
少年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草民曹墨,出身乡野,之前并未学过。”
看台上的众人都炸开了锅,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有说他天资聪颖的、也有不服气说他撒谎的、更有甲班的好事者喝起了倒彩。
颜溪看见了看台上的众生百相,将目光移到了邓克的微微含笑的脸上。
原来,
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在青天白日之下,在人声鼎沸之中,向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发出属于他们的声音、他们的呐喊。
虽然仍然有人在唱着反调,但颜溪觉得他们都做到了。
那声音从校台之上,响彻云霄,振聋发聩。
或许今后,还将响彻在大胤的每一寸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