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处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龙少侠果然见多识广。”
“不错,这正是我全真教祖师爷王重阳当年之事有关。”
“也是和古墓派有关……”
龙武点点头,缓步跟上丘处机。
二人沿着蜿蜒山路攀登,终于来到山峰绝顶。
凛冽山风呼啸而过,吹得丘处机道袍猎猎作响。他神情凝重,大步流星地走到那块巨石之后,向龙武示意道:“这里刻有古字。”
夜幕低垂,大石背后更是一片漆黑。
但龙武却并非难以辨清。
他运气于眼,便能看清楚巨石上面的字。
龙武目光所及,一首诗文渐渐在脑海中成形:
“子房志亡秦,曾进桥下履。”
“佐汉开鸿举,屹然天一柱,要伴赤松游,功成拂衣去。”
“异人与异书,造物不轻付。”
“重阳起全真,高视仍阔步,矫矫英雄姿,乘时或割据。”
“妄迹复知非,收心活死墓。”
“人传入道初,二仙此相通。”
“于今终南下,殿阁凌烟雾。”
龙武闭上双眼,若有所思。
丘处机见状,迫不及待地问:“龙少侠,你可曾参透其中奥秘?”
龙武不答,反问道:“丘道长,这诗中提到的'二仙',想必一位是你们的祖师王重阳,而另一位,便定然和那活死人墓有关了吧!
一旁的丘处机似乎也难得来此一游,他一面摸索,一面用手指在刻石中顺着笔划书写。
龙武来到他的身边,缓缓说道:“这些都是用手指书写出来的吧!”。
丘处机不住点头,趁机介绍道:“此事说来骇人听闻,但确实是用手指写的!”
他转头想看看龙武震惊的表情,却发现龙武脸上并无多少惊讶之色。
相反,龙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手指凝聚内力,在石上刻下两句诗句。
但石块却并没有碎裂,龙武给丘处机看了看。
丘处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龙武:“什么!难道你真如祖师一般,是活在世间的神仙?”
龙武淡然一笑,将碎石随手抛开:“丘道长谬赞了。不过是习武多年,略有小成罢了。”
丘处机摇头叹道:“前辈太过谦虚。这等功力,即便是我全真教中也少有人能及。”
“好了,说正事吧!”
“刚刚我说的是否正确!”
丘处机点点头,他指着石壁上的诗句,解释道:“这首诗是两个人写的,皆为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
“书写前面那八句之人,身世更是奇特。”
“此人文武全才,超逸绝伦,虽非神仙,却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杰。”
龙武饶有兴致地笑着,指道:“这人我倒是了解一二,你便直说让我来这里的目的吧!”
丘处机见龙武居然知道那人,心中更是对龙武再无一丝轻视,只当是和重阳祖师一样的活神仙。
“前辈,你此话当真?”
丘处机望着龙武,回想起那日华山论剑的场景,不由得心头一震。
那一战,龙武以一敌八,面对八位一流高手的围攻,却如闲庭信步,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最后一招,他更是凌空一掌,震退众人,全场哗然。
“前辈当真神通广大。”丘处机正色道,“既然前辈也知晓此事,那弟子便直说了。”
他指着巨石上的诗句,神情专注:“前八句说的是张良的故事。”
“这张良啊,年轻时在下邳圯桥遇到一位老者,那老人故意把鞋子掉在桥下,要张良下去捡。张良虽出身贵族,却毫不犹豫地下去取鞋,还亲自为老者穿上。”
龙武听得饶有兴致:“这老者想必就是黄石公了。”
“正是!”丘处机眼前一亮,“老者见张良如此,便说'孺子可教也',传他《太公兵法》,后来张良辅佐刘邦,运筹帷幄,与韩信、萧何并称汉初三杰,功成名就后,他不贪恋权位,随赤松子游学修道去了。”
“有意思。”龙武捋须微笑,“一代谋圣,最终却选择归隐山林。倒是和我辈习武之人有几分相似。”
丘处机不禁感慨:“是啊,张良能在功成之际全身而退,实在难得。不过比起前辈您的武功,这些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道长过誉了。”龙武摆手,目光却落在石壁后半段诗句上,“后面这几句,想必就是和你们重阳祖师有关系了吧……”
丘处机点点头,立马解释起来,说起了王重阳的生平。
丘处机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敬意,缓缓道:“我恩师王重阳,可不是一开始就当道士的。”
“他年轻时先是读书明理,后又习武强身,成了一位名震江湖的英雄好汉。”
龙武眉头微挑,饶有兴致地问:“哦?那他为何又出家为道?”
丘处机苦笑一声,神色黯然:“只因金兵犯境,烧杀抢掠,我中原百姓深受其害。”
“恩师愤而举义旗,率兵抗金,一度占城夺地,建功立业。”
“这倒是个热血男儿。”龙武点头赞许。
“可惜天不遂人愿。”丘处机摇头叹道,“金兵势大,恩师连战连败,将士折损殆尽,他心灰意冷,愤而出家,自称'活死人'。”
龙武若有所思:“活死人?看来那活死人墓之名原来就是来自于王重阳……”
丘处机解释道:“恩师一连几年都住在终南山的一座古墓里,足不出户,他说这是'虽生犹死',不愿与金贼共处于一室。”
“不共戴天啊。”龙武轻叹,“这份气节,实在令人敬佩。”
丘处机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那几年,不少人来劝先师重出江湖。有昔日同袍,也有旧部下属,甚至连当年一起抗金的将领也来了。可先师始终不为所动。”
“为何?”龙武问道。
“先师觉得愧对天下,无颜面对江湖故人。每次有人来访,他都闭门不见。”
“那他最后为何又出山了?”
丘处机忽然笑了:“说来也巧。有个和先师齐名的高手,在墓门外叫骂了整整七天七夜。那人骂得可难听了,说先师是缩头乌龟,贪生怕死,辜负了天下英雄的期望。”
龙武也被逗乐了:“这倒是个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