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残留在阿勒颇国际体育场斑驳的混凝土看台上。
哈伦此刻正站在体育场的看台上,环顾着底下那不足千人的残兵败将。
他将这支残部集结于此,是为了便于统一管理。这支部队,历经连番血战,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今,不到千人的规模,已是他手中仅剩的全部家当。
第十八装甲师的慰问军官,走进了他们的临时营地,哈伦向他详细讲述了在阿萨尔的血战,以及撤退时的危机四伏。
他着重强调了m5公路出现的叛军,这绝非简单的游击战,而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他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警告说:“这可能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危机,我们必须有所准备。”
然而,对方的反应却像一台程序设定好的机器人,毫无感情波动。
他敷衍地表示会如实转告给师长,便匆匆离开了。哈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仿佛他的警告,就像被风吹散的尘埃,毫无意义。
第十八装甲师的师长虽然口头答应了提供援助,但到了晚上,哈伦收到的却只有一些武器弹药,以及勉强糊口的口粮等补给。
而那些真正决定部队火力,与战术灵活性的步兵战车等重武器,则一概不见踪影。
面对哈伦的质询,军需官也只能抱歉地表示,目前战事吃紧,很多装备都供不应求。
他们甚至想过去求助阿勒颇城里俄罗斯士兵驻扎的营地,但得到的答复,也同样是冷冰冰的“无”。
军需官认识眼前的战斗英雄,他见四下无人,遂悄悄地对哈伦透露了一些隐秘的消息。不要说他们第二团补充不了充足的装备,就连第十八师下属的两个旅,也有很大的装备缺口。””
“装备紧缺的情况,怎么会这么严重?大马士革方面,对此难道毫不知情吗?”哈伦眉头紧锁,脸上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连第十八师这样负责阿勒颇方向的主力部队,都尚且如此,那其他那些边防团和卫戍部队,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虽然没能拿到想要的东西,但哈伦还是对军需官提供的帮助表示了感谢。之后,他向军需官要了一辆吉普车,亲自带上了几个亲卫士兵,打算巡查一下阿勒颇目前的情况。
军绿色的吉普车,像一头疲惫的钢铁巨兽,在阿勒颇的街道上缓缓行驶。街道上的平民们似乎与平日无异,完全不像是战争状态下的城市会出现的情况。
商铺的招牌依旧闪烁,仿佛在嘲笑着战争的无情。交通秩序井然,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甚至连象征着秩序的检查站,都寥寥无几。
哈伦甚至看到,一队身穿制服的政府军士兵,在街边的小酒馆里醉生梦死,完全没有身处前线的紧张感。
每看到这样一幕,哈伦的眉头就紧皱几分,心中的不安也随之加剧。他知道,这绝非正常的现象,而是某种更深层危机的征兆。
最后,他干脆放弃了巡视,直接驱车赶往第十八师的驻地,打算亲自面见他们的指挥官,向他痛陈利害。
然而,第十八师驻地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士兵们纪律涣散,完全没有面对强敌时应有的警惕。
当哈伦试图面见师长时,却被告知师长正在进行“重要会议”,并被无情地拒之门外。
见无法如愿面见师长,哈伦决定立刻返回驻地。他召集起了其他两个营的营长,准备在瓦尼斯的病房里,进行一场秘密的会议。
其他两个营的营长,都是与哈伦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老战友。他们之间,有着超越普通战友的信任。接到哈伦的紧急通知后,他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一切,匆匆赶来。
午夜时分,一轮皎洁的满月高悬于空,如同一个巨大的探照灯,将整个阿勒颇都笼罩在它冰冷的银辉之下。
透过病房的窗户,可以看到哈伦的身影在房间里焦虑地踱步,他的脚步急促而沉重。不远处,瓦尼斯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他的脸上同样写满了疲惫和担忧。
片刻后,房门响起一阵轻微而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内令人窒息的沉寂。两位营长推门而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疑惑的神情,他们都想知道,哈伦为何要如此紧急地召集他们。
哈伦没有丝毫的寒暄,他直接从角落搬来一张桌子,将一张巨大的阿勒颇地图展开铺在上面。
这张地图,如同一个巨大的棋盘,而他们,则是棋盘上随时可能被牺牲的棋子。他用低沉而严肃的声音说道:
“先生们,我们现在的形势,非常严峻。”他的语气,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丝毫不敢怀疑他话语中的真实性。
他的目光如同扫描仪一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焦虑,因为他知道,他们可能即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开始讲述他抵达阿勒颇后的所见所闻,包括军需官的秘密谈话,城市中的反常现象,以及第十八师的糟糕现状。
听完哈伦的讲述,在场的三人都感到了一阵深深的不安。
哈伦趁热打铁,向他们阐明了目前战况的不确定性,以及可能存在的重大隐患。
“不知道你们是否还记得,第一团的无故解散,以及部分高级军官的腐败传言?”哈伦双手交叠在胸前,目光警惕地注视着瓦尼斯他们,仿佛在审视着他们的灵魂。
瓦尼斯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以为那些只是谣言,但是根据你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这可能并非空穴来风。”
“装备匮乏、军心涣散、轻敌,如果再加上腐败和叛变的问题......”另一位营长突然开口,他似乎已经明白了哈伦召集他们开会的真正目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通讯受阻!”哈伦用力敲了敲地图,顺着m5公路划出了一条路线,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严肃。
“敌人很可能正在实施大规模的包围作战!他们很清楚我们现在的情况,因为政府军的内部,极有可能已经出现了叛徒!”
哈伦最后用手指在地图上标注有“阿勒颇”三个字的地方,划了一个圈,郑重地说道:“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几乎全部都没有占到。如果叛军发起进攻,第十八师极有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崩溃!”
“先生们,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部队真的陷入极端不利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