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思思也是奇了,眼高于顶的缪玲竟然会主动找她。
她狐疑地接过缪玲递过来的茶,怎么看怎么奇怪。
“思思,过去是我被李漫哄骗住了,如今易地而处,才发现我们才是最最冤枉的。”
缪玲添油加醋地说李漫在背地里是如何跟她编排蒋思思的,又是如何在缪家遇事时捧高踩低的,说着说着倒是动起了真感情,落下几滴眼泪,唬得蒋思思一愣一愣的。
可蒋思思到底知道缪玲是个怎样的人,听罢了也就过了,至多附和几句。
毕竟过去背地里编排她的,怎么也不会少了她缪玲。
蒋思思也不会撕破脸,只能是虚情假意地安慰安慰她。
缪玲一抹泪,眼光一转,让周围的侍女都下去。
见蒋思思不明,拉住她的手小声地道。
“好妹妹,这话我只能跟你私下里悄悄地说,你往后可千万别招惹李漫。”
蒋思思大惑不解,缪尚书不过停职一月,怎生这缪玲如此怕起了李漫来,这不是翻了个个儿吗?
“这话怎么说?”
“如今连我也得小心行事。她父亲搭上了左相的关系,正盘算着亲上加亲,之后好吞了我爹的尚书之位呢!”
轰!
蒋思思神魂震撼,不是在乎缪玲她爹的尚书之位,只是在意那句亲上加亲。
那左相府的儿郎还有哪位?
除了华彻还能是谁?
见蒋思思脸色唰地一变,缪玲心中冷笑。
果不其然,从马球赛上的表现她就看出来了,这蒋思思做着当左相府少夫人的白日梦呢!
想借着和华染的关系,亲近华彻?
倒是打得一个如意算盘,巴巴地凑上去,也不见那华彻有多少表示。
心中虽然不屑,但面上还是那副怒气满满地样子,大倒苦水。
“你说说看,她爹有什么本事,还不是得靠卖女儿往上爬?话说回来,她李漫倒是命好得很,马上要一跃成为人上人了。到时候指不定怎么对待我们呢?”
蒋思思一盆冷水还没消化过来,迎面又砸来一盆冷水。
是啊。
她当初可是将珍宝阁的事情一股脑儿全赖在李漫上,弄的她时有苦说不出,闭门谢客了好多个月。
若是等她横起来,哪里还有她的好日子过?
更何况,她李漫,凭什么能嫁给华彻那样好的儿郎?凭什么!
和华彻有缘分的明明是她,她还尝过华彻送来的薄荷糕,也和他有着连华染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蒋思思按捺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忍不住问道:“这些消息怎么一点都没听说?按理说结亲不至于捂得这么严实啊。”
缪玲摇摇头。
“这些都是朝廷机密。若不是我爹牵涉其中成了靶子,我也不会知道。就这些事,我估摸着知道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见蒋思思还是犹疑,缪玲又上一剂猛药。
“华彻和四皇子是棋友,关系近的很。上次马球赛我兄长一事就是四皇子揪着不放,闹到了御前,还停了我爹的职。你想想,这最后受益的是谁?
四皇子平日里那么温和一个人,不是看在华彻的面子上怎么会如此针对我兄长?”
蒋思思心中的防线彻底崩塌。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事情都联系起来了。
无一不在证明她和华彻不可能了。
可……
“最近不还传贵妃看上沈清了吗?那李漫和沈清不也不对付?”
这话提起来缪玲自己也既生气又纳闷,但半真半假地反而最能取信于人。
“这事出得也蹊跷,我也没听到什么风声。贵妃的心思岂是我们猜的透的,我原先还以为四皇子属意华染呢,就跟华彻和李漫,这要是以前,谁能想到呢?”
蒋思思的心又沉了下去。
“若是事情还有转机,也只在这不足一月的时间了——可惜我爹受兄长所累,责令在家,不好走动。”
缪玲擦了擦快干的眼角,憋着一股气道,“如果不是我家情况特殊,换做平时我定要拼它一拼,争也要争口气。”
蒋思思心中微动,随即又装作无事发生,只是有口无心地安慰着缪玲。
……
四皇子府。
四皇子落下一枚黑子,切断了白子的退路。
“我输了。”
“不再挣扎挣扎?”
四皇子难得见华彻放弃地这么快。
“即便下到最后,也会差你几子。”
四皇子轻笑,命人将棋盘撤了下去,房间里只余两人。
“殿下动作很快。”
当然不是指撤棋盘,而是指贵妃召见沈清的事。
“从前没注意,经你这么一提醒,方发现人倒是有点意思。”
当然,若是沈清身上无利可图,他也懒得多费心思。
想到玉兰树下几番吃瘪,皆被他母妃听了去,一时都有些哭笑不得。
“此举进退皆宜,殿下可还满意?”
这计是他献的,虽然有一方面考虑到华染,但计策本身无可指摘。
“孤幕僚众矣,能在这里与孤下棋的却只你一个。”
言下之意是,献计自有数不清的幕僚,而待华彻不同是因为他能带来的利益不止如此。
比方说,左相的支持。
“孤已抹净了孙程的尾巴,表示了诚意。相应的,是不是也该给孤看看你们的诚意?”
若是从前,华彻或许不会接茬。
但如今朝堂上父亲那一遭……
“殿下竭诚以待,未来功成之时,父亲只有一个要求。”
四皇子眼皮一抬:“但说无妨。”
“望授以斧钺之任,厉行峻法,鼎革旧章。”
华彻寥寥数语,却让四皇子心中震颤万分。
原来朝堂那日,左相三度求请,看似是在请求圣裁,实则也是在给龙椅上的九五之尊——他的父皇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那日父皇应了,他恐怕就再无任何筹码与左相交易。
先皇未曾同意,先皇钦点即位的父皇也反对,如今的太子更不必说。
方才有他的机会。
后背是激动和后怕的湿热,全身的气血似乎都沸腾起来。
“好!孤答应!”
“有朝一日,定授其专司之柄,振肃纲宪,更张治体,圆其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