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安亲自率领四十多人,趁着军统和西安警察局进行全城戒严,搜捕日谍的好时机,兵分三路,直扑三个之前早就侦察好的地点。
《长安晚报》特刊编辑部、春风照相馆、老秦食杂店。
在《长安晚报》特刊编辑部楼下,叶淮安看着被重重包围的二层小楼,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施施然从车上下来,信手叼上一根烟。
西安站行动队队长万崇州立刻迎上来,恭顺地按动打火机帮忙点火。
叶淮安深深吸了一口,让烟雾充满整个胸腔,这才缓缓吐出,慢条斯理地道,“崇州,那两个地方的行动,也都安排好了?”
“站长!您放心,早都安排好了,万无一失!我已经下了命令,如果对方反抗,可就地击毙,这样既能威慑对方,也能使得我们避免伤亡。当然,那几个头子是要活口的。”
叶淮安满意地点点头,“不是我抢你行动队的功劳,这次是站里几个月来筹划的最大规模行动,搜查范围之广,搜捕人数之多,都是站里几年难遇的,我担心你们出纰漏,才亲自跟来看看……诶?怎么这么长时间了,里面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生性多疑的叶淮安觉得情况不大对,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可能是共党束手就擒了,站长,不是每个红党都会拼命抵抗到底的,这次行动我向您保证,绝对的万无一失……”
万崇州的话刚说到一半,《长安晚报》特刊编辑部的楼门里就冲出了一个人,是他的亲信手下,一组组长汪勇。
“站长,队长……不知为什么,里面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什么?!”叶淮安和万崇州同时变脸。
“怎么会没人?下午监视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晚上一个人都没了?监视组呢?怎么监视的?!”万崇州拎着汪勇的脖领子,唾沫纷飞地问道。
叶淮安虽然没开口,但一双小眼睛也恶狠狠地盯住汪勇。
“不……不知道!我问过监视组了,他们都说不知道,但是里面的确是没人了,一个人都没有……”
叶淮安嘶了一声,看着万崇州那惊疑不定的脸,怒火瞬间涌了上来,“不是说万无一失嘛?现在一个人都找不到?连是跑了还是死了都不知道?监视组是干什么吃的?万崇州!计划这么周密的行动,你就是这么给我执行的?”
他越说越气,举起手来,照着万崇州的脸就是正反两个大耳光,打得万崇州脸像番茄一样,很快就又红又肿起来,可是万崇州心里害怕,硬是一动都没敢动。
叶淮安本来还想给汪勇也来上两个,但见他脸上又是汗又是油,心中泛起恶心,只好强行忍住。
正在这时,又一个手下从旁边商店的公用电话处奔了过来,看到狼狈的王崇州和汪勇,他感到一丝害怕,但还是结结巴巴道,“站长!万队长,接到春风照相馆和老秦食杂店那边的电话,那两个地方都是空的,没找到一个红党的人……”
“什么……”叶淮安怒喝一声,随即意识到,既然《长安晚报》特刊编辑部这里没人,显然是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红党事先得到了消息,这里的人能撤,那两个地方的人为什么不能撤?
令他万分生气的是,就算对方得到消息,撤也要有个动静吧,人走了,起码外围的监视组要看到情况,拦截或者是报告啊。
很显然,当得知即将要搜捕这里后,各个地方的监视组都提前放松自己,不再注意目标了。
否则,当场拦截的话,无非等于提前行动,那些红党一个也跑不掉。
“烂透了!真是烂透了!”他想了想,立刻指挥汪勇,“四周那几户人家,立刻派人去挨家挨户给我问,下午发生了什么,楼里的人呢?有人看见的,立奖大洋五块!”
不一会儿,去的人相继回来,都没有问出结果。
叶淮安知道,也许是真的,别人什么也没看到,但也许是假的,有人看到但不想惹麻烦,所以本着不惹祸的原则,即使看到也什么都不说。
叶淮安彻底失望了,他直接向楼内走去,要亲自勘察现场。
整个的二层小楼都已经空了,没有人,很多东西也消失了。
有几个地方有明显的烧火的痕迹,纸灰飘得到处都是。
他里外走了一圈,发现除了成品柜里一排排出版过的样本,其他任何有纸张,甚至有字的东西都不存在了。
这不对!
即使是监视组失职,似乎也不会注意不到那么多人那么多次地往返搬运东西吧。
他又仔细勘察了一番,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在一楼地下室,有一处秘密通道,通往后街的一个出口。
只要有一辆车挡住出口,就不会有人去注意车后的墙壁上发生了什么。
很显然,人和东西就是这样消失的。
他绝望地拍去手上的灰尘,“回去!全站开展大调查,我要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问题,泄露了消息。站内一定有红党的卧底!”
“对!站长,我也觉得站里有问题,不然怎么可能全都暴露,被红党人提前通知,及时撤离了!”
万崇州的话这时候听上去就像是火上浇油,叶淮安恨恨地瞪了一眼,强忍住再给他一个大嘴巴的冲动,命令撤回站里。
全站上下一百多人,这次,一定要从内到外,查个底朝天!
你以为通知了红党,立了大功!一定想不到马上就要被我查出来,走向死路吧!
叶淮安恶狠狠地在心里怒骂。
老赵和老林负责任的行动,成功解救了这三个地点的红党人,同时也等于是解救了整个西安地下党。
当然,撤退行动的最大功劳,还应该是何忠良,没有他搭救幼苹,通知周良平,这次红党的一劫绝对过不去。
这三个地方近十名红党会全部落网。
如果其中有人经受不住拷打而叛变,那就是整个地下党组织全面崩溃的死局。
不远处的军统西安站办公室内,何忠良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谁念叨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