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女史今天早上才知道张女史昨天被送了出去。她昨天晚上与孟绮一同回来的,太晚了洗洗就睡了,也没注意对面屋里没有点灯。
今天早上起来侍候自己的小丫头与她说,昨天她们走了之后,张女史咳嗽的愈发厉害,元冬带了大夫来瞧,就是不太好,刘妈妈就让人套车说上送庄子上静养。
李女史喝着白粥,心里也知道张女史病了这么久不见好,不可能一直在院子里待着,尤其是这到了年底了,若真是有个什么,那可是犯了大忌讳。
李女史努力回忆着张女史是什么时候开始咳嗽病情加重呢?她好似十几天前还能去引嫣阁那里与吴庶妃聊天,而且那阵子她去的特别勤。
等着吴庶妃不去静安园了,张女史也厉害了出不得门。
“知道送去哪个庄子了吗?”李女史总觉得不对,她轻声问小丫头。
小丫头收拾着碗筷,“不知道,是牛车拉走的,元冬姐姐亲自送去西角门,还宽慰张女史,说是好了就接她回来。不如,我去问问元冬姐姐?李女史是打算去瞧瞧张女史吗?”
在小丫头认为,两人都是女史,一起从宫里到府里,平日里坐着这东偏院东厢的左右两间,关系也不错。
李女史摇了摇头,“不必,你也不要打听,与咱们无关。”
看着小丫头拎着食盒出了院子,李女史从梳妆台的匣子里拿出一截红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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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林氏似笑非笑的样子,孟绮冷声道,“你倒是对白氏多有照拂,这种事也替她来求。”
小林氏轻声一笑,“她毕竟是我姐姐当年的陪嫁的丫头,都是打林家出来的。打从我姐姐那时候起,就给她这个恩典,每年允许她去寺里为她爹娘供奉。后来,姐姐去了,龚姐姐当家,却不管着这些闲事,倒一股脑地推到婢妾手里来,白氏这事,婢妾倒更不好更改了。如今王妃进了门,自该来请示您的。”
“她自己为何不来,我又不是那恶主母,还能不允她?”孟绮不高兴地道。
小林氏道,“她是个胆子小的,又是个谨慎的,不敢因着这点小事来烦您。”
孟绮冷哼,“知道了,你是个胆子大的。成,以往她都年年去,只今年不叫她去,倒好似我挡着似的。”
小林氏听得这话,面上带笑心底却暗道,你也得挡得住才行。这些日子只顾着在府里树威,却不知那外院已被我经营的极好,待过些日子送你一份大礼,看你还怎么在我面前这样摆谱。
“谢王妃,婢妾这就去告诉白氏,定要让白氏去寺里时为王妃祈福。”
“不必,我还犯不上让一个姨娘为我祈福。叫她选一天快些去吧,这年底了,府里一堆事,哪里都是用人的时候。”
小林氏点头应是,又道,“王妃哪里需要婢妾只管吱声,婢妾必鞍前马后。”
孟绮抬眼,讥笑地道,“我听说你最近去外院大少爷那里勤的很,要不就把大少爷外院年里的事项交给你?”
小林氏一喜,装作为难道,“都是王爷的意思,且大少爷打小在婢妾身边长大,这初去外院,婢妾总要照看一二,回头子爵府问起来,婢妾不至于一句话也答不上。”
孟绮看着小林氏得意的样子,冷哼一声,“我听说那报春是你建议海嬷嬷与王爷说放在大少爷院子里的?”
“没有的事,那是海嬷嬷自己的意思,与婢妾无关。”
“报春是怎么从静安园出去的,你心里有数,莫要越了规矩去。”孟绮严肃地道。
小林氏一口应着,心里却不屑,想着白氏那日与自己说的那事,还有送到报春手里的那个纸包,忍不住嘴角上扬。
看着小林氏扭着身子出了静安园,元冬进得屋来,“王妃,都安排了,姜武那边已然把她弟弟带出来了。”
“哦?没留什么行迹吧?”
“没有,那关家二房昨儿着火了,烧死了一位客居在二房的少爷。”
孟绮点了点头,看着窗外又飘起的雪花,白氏,莫要怪我心狠,是你背叛在先,我把你们姐弟送到一处已然是行了善的。
没一会,立夏进得屋来,拍着身上的雪,示意小满通传。小满笑道,“王妃说了,姐姐带回什么消息来只管去回就是。”
元冬听到两人在外间说话,笑着打开东屋房门“这雪越发的大了,你没披件斗篷?”
立夏嗯了一声,“刚去的时候还是小雪粒子,我就没当回事。回来的时候长生倒是拿了把伞叫我打,只我嫌麻烦,这又不是雨。王妃没歇着吧?”
元冬点头,“没,等你回话呢。”
立夏喝了一口小满递来的热茶进了东屋。
孟绮闭着眼睛听着立夏汇报着,“药丸子?”孟绮睁开眼睛问。
立夏嗯了一声,“说是前几天白姨娘拿去外院的,小燕明明记得是放在一个匣子里,说是林侧妃寻给大少爷,平日里学习累了醒脑的。可昨天却瞧见放在了报春的柜子里。”
小燕是宋柏墨外院的小丫头,是立夏安排进去的,平日里负责监视报春的。
立夏一边说一边从荷包里倒出一丸来,“小燕偷偷拿出一丸,奴婢想着先请您瞧瞧,回头让汪公公带出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孟绮要伸手去接,立夏连忙包了个帕子递给她。
“不必,回头我请王爷叫人查验一下,你放在荷包里吧。”
立夏又把药丸子装进去,一边道,“海嬷嬷这几天遇到点事。”
“怎么了?”孟绮不解。
“她这几日回家去的很勤,在家里住了好几晚,连大少爷院子里的事也不那么上心。奴婢听小燕说,这也是听别人说,好似她那小女儿原本说定的人家有变化了,海嬷嬷因着这件事上了火气。”
孟绮想起外边传的海嬷嬷的那个小女儿,就那样的人品,哪家敢娶。
“她最近有没有接到她大儿子的信?”
立夏摇了摇头,“没有,听说以前就是没信也会有东西捎回来,而且一般来信都是与海嬷嬷要银子。只是最近却是没个动静,前几天她大儿媳妇还来寻她,不知道说了什么,抹着泪。奴婢特意寻人问过海嬷嬷后街的邻居,好似她那大儿子在南边有什么事,也许是儿子与女儿的事合在一块了,海嬷嬷这阵子属实难过些。”
看着孟绮直起身来,立夏连忙上前把迎枕拍了拍,扶着孟绮靠了上去,“因着她那小女儿的婚事是报春娘帮着瞧的,因着这个亲事,海嬷嬷没少给报春家银子。这回不知道什么原因亲事没成,说是她小儿媳妇去讨那银子,报春娘却死活不给。海嬷嬷还特特到大少爷院里寻报春,报春却不似以往对海嬷嬷的态度,十分硬气呢。”
孟绮哦了一声,这报春是找到更有力的靠山了?这也可以印证报春并不是海嬷嬷的人,只是有人利用海嬷嬷把报春放到了宋柏墨的院子里。
“你这样,仔细打探一下海嬷嬷的女儿倒底是怎么回事,他儿子往回捎的信又是什么。”
孟绮总觉得不对劲,她想起姜武的人去调查海嬷嬷的儿子时说过,好似还有人在监视着她儿子。
只是还没等她得到确切的消息,就传回了海嬷嬷没了。
孟绮看着宋承泽十分伤心的样子,实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说是天冷,多燃了一盆炭,结果屋子门窗关的太严了,被......”宋承泽摇头道,不仅是海嬷嬷,连同她的大儿媳妇一并都被炭给熏死了。
毕竟是在宫里时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宋承泽对海嬷嬷的感情十分复杂,虽然最近调查出的关于她大儿子的事,她欺瞒了宋承泽,但宋承泽还是为海嬷嬷厚葬了。
孟绮却觉得这件事怎么都透着蹊跷。下人为着省钱,一般都是烧炕就好,就算是冷,多点一个炭盆也就是了。再说这才入冬,根本犯不上点两个的。
再说那炭盆又不是第一次用,怎么能不知道把窗户略开小缝?海嬷嬷又不是不经事的小孩子。
还有就是,那海嬷嬷的大儿媳妇平日里并不与海嬷嬷一个屋睡的,怎么就那天两人一同睡了呢?
更让孟绮怀疑的是,这是在自己调查了海嬷嬷的大儿子的情况后发生的。按时间算,倒正好符合姜武的人回来后,再由南边捎回消息来。
难不成,姜武的人去调查海嬷嬷的大儿子被那边发现了,这是怕海嬷嬷再说出什么而杀人灭口?
孟绮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同时也在后悔,应该在得知海嬷嬷大儿子的情况的第一时间就问海嬷嬷的。奈何自己这段时间的事实在太多了,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皇上万寿节上。
而这也说明,那个利用海嬷嬷的人,在王府隐藏的太深了,而他背后的人力量也太过强大。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他与白氏和张女史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又过两天,传来白氏在去山上寺里为父母供奉的时候,马车不小心滑进了山涧里去。
这就样,曾经在王府内宅举足轻重的三个人就这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