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隐在暗处,一路小心翼翼地跟踪着霸刀门的那些人,眼神中满是警惕与探寻。他身姿矫健,几个起落间,始终与前面的人保持着一定距离,既不被发现,又不至于跟丢。许久之后,他心中暗自思忖:“果然,霸刀门这般兴师动众地聚集这么多江湖人,肯定有门主和那个无忧先生在指使。”只见霸刀门的人个个神色冷峻,腰间佩刀,行色匆匆地穿梭在街巷之中,时不时交头接耳几句,显然是刚完成了什么任务。
待这些人彻底离开后,童心刚松了口气,准备抽身离去,却猛地瞧见无忧先生和白裘竟又单独碰面了。那无忧先生一袭黑袍,身形修长,脸上戴着面具,神秘莫测,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白裘则身着一袭素白锦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端的是仙风道骨的姿态。两人站在一处废弃的庭院门口,四周荒草丛生,寂静得有些诡异。他们似乎极为谨慎,不时地环顾四周,目光如炬,仿佛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童心心中一紧,深知此刻绝不能贸然靠近,只得猫着腰,借助周围的杂物和阴影,缓缓地向那边挪动。可即便他屏气敛息,距离实在有些远,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几个词:“尹仲”“明天”“出面帮尹”“幽冥剑”……具体的内容却如风中残絮,难以拼凑完整。
童心想到昨晚的这些,满心疑惑,暗自咬牙:“今日若不是二嫂突然出现,以她的聪慧果敢镇住了场面,让霸刀门的那些人哑口无言,最终只得灰溜溜地离开,只怕御剑山庄今日是在劫难逃了。”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时混乱的场景,台下众人面露惊惶,霸刀门的人则气焰嚣张,若不是二嫂及时出现力挽狂澜,后果不堪设想。
尹天奇这会却是突然开窍,一下子说到真相上,“或许是另一种结果,若今天没有天雪,以二叔如今的状况,是没办法出面应对的。而倘若这会是白裘出面来调解,凭借他在江湖中的名声和的地位,大家肯定都会卖他几分面子,我身为庄主,自然也会将他奉为座上宾……”想到此处,尹天奇后背已然惊出一身冷汗,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这个李无忧到底和御剑山庄,和二叔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要这般处心积虑地对付我们?”尹天奇眉头紧锁,不由自主地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他也没指望童战和童心能给出答案,只是这满心的困惑让他不吐不快。
童战剑眉微蹙,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个无忧先生很可能来自苗疆,你或许可以仔细回想一下,这么多年,御剑山庄或者尹仲,和苗疆那边可曾有过什么矛盾冲突?”尹天奇挠了挠头,一脸茫然:“苗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在我看来,咱们和苗疆好像从来没有过交集啊,二叔……那我就真不清楚了。”童战心中暗自腹诽:“你不知道,怎么天雪好像认识……”但他终究还是没将这话说出口,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
另一边,屋内尹天雪静静地坐在桌子旁边,神色略显疲惫。葛大夫坐在一旁,手指搭在她的腕上,神色专注地把脉。片刻后,葛大夫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刚想起身向尹天雪道喜。尹天雪却似早有预料,她轻轻抬手,打断了葛大夫即将出口的话,语气平静得有些让人揪心:“怀孕我已经知道了,我想问问,你看得出孩子有问题没有?”
葛大夫微微一怔,他行医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般情况。这孩子还不足两月,刚刚他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仔仔细细地把了好久的脉象,才最终确认。他沉吟片刻,如实说道:“孩子,只因月份尚浅,目前我只能从脉象上看,似乎较常人弱了几分,其他的倒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其实,对于尹天雪身上所中之毒,葛大夫并不知晓,每次毒发又恰好和月事赶在一起,故而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未曾察觉其中端倪。
葛大夫定了定神,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尽着一个大夫的职责,多嘱咐了几句:“大小姐,您切勿担忧,或许只是您这段时间为了东奔西跑,御剑山庄又是多事之秋,你太过紧张。太过劳累了,身子有些吃不消。您只要往后好好休息,过段时间,这脉象自然就会平稳有力起来。孩子现在还小,您平日里多注意进补些营养,断然不会有事的……”说着,他拿起开好的安胎方,双手递给尹天雪。
尹天雪接过方子,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沉默了许久,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葛大夫,一字一顿地问道:“那,如果……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你能帮我吗?”葛大夫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之言,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啊……尹……大小姐,这可开不得玩笑啊,这童族长……大小姐。在下实在不知您……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但,孩子怎么说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还请大小姐您务必三思啊。”葛大夫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药箱,心中慌乱不已,脚下也有些踉跄,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刚一出门,便瞧见凉亭里的尹天奇、童战和童心三人。尹天奇他们听到声响,自然也发现了葛大夫。三人立刻围上前来,尹天奇满脸焦急,抢先问道:“葛大夫,天雪怎么了?是不是这段时间为了山庄的事东奔西跑,累到了?”童战亦是满脸担忧,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道:“大夫,天雪没事吧,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葛大夫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话,神色略显慌张:“大小姐没事,孩子也没事,可能就是精神压力太大……还请庄主和童族长多多开解……”犹豫了一下,葛大夫终究还是没说出尹天雪刚刚问他的那句话,他心中暗自叹息,只盼着大小姐能早日想通,莫要再做这等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