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温也悸,来润饶对于他的记忆就太清晰了。
五年前的联合国其实远不像现在这么太平,加入联合国的人更是不多,尤其那时忙碌,三天两头都是任务。
想也知道,用得着联合国成员出动的任务都不会太简单,也不会太容易,甚至很多任务都是“一次性”的,有去无回,能回的也会脱一层皮。
可那时的温也悸没怕过,甚至任务接的相当频繁,像是迫切的需要寻找一些东西来麻木自己,去从一次次临近死亡中找到刺激,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没有人统计过他到底出了多少次任务,又受了多少伤,甚至没人能理解他为何以如此频繁到恐怖的频率去接任务。
他的名声和地位也就这样,在一次又一次的鲜血中拼了出来,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这个年龄不大,却什么都不怕的孩子
那时温也悸在协会里几乎人尽皆知,可后来任务更多了,回来的人越来越少,还有些回来后半残不死的也就离开了协会。
只有温也悸还在孜孜不倦的出任务,慢慢的,那一批进来的人就只剩温也悸了。
后来有一次温也悸出任务受了大伤,在病床上躺了快三个月,被强制性的要求休息后,莫名其妙的就失去了联系。
等他再收到对方的消息,就是戒同所了,再后来就是昏迷。
这个曾在协会里令人闻风丧胆,以不要命为称的人,就这样慢慢的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留了一个名字,再没见传出什么消息,所以后来入会的人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那时温也悸也才十四五岁,那样的年纪,那样的不要命。
后来听到谢抚恹做出的事后,来润饶甚至幻视到了刚入会的温也悸。
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不管不顾。
掐灭手中的烟,来润饶朝走到面前的人伸出了手。
“谢执事,久仰大名。”
礼尚往来,谢抚恹也朝对方伸出了手,因为长久的不说话,他的嗓子有些涩,发声变得艰难,许久才勉强着从喉间挤出来了一句不甚清晰的,“来首席”。
点过头示意,俩个人好像都没有更近一步寒暄的意思。
毕竟他们是在墓园见的面,不是聚在一起聊天吃饭。
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混杂着不算好闻的尼古丁,萦绕在来润饶身边的烟雾散去,对方的五官渐渐清晰起来。
一张非常俊朗,且十分具有攻击性的脸,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是中和了他的凌厉,看着就有种对什么都不甚走心,永远笑着的感觉。
视线挪动,谢抚恹看向了他身前的墓碑上。
这里不是公园,没事就能走来散心的地方,对方来了这里,除了来看人外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墓碑上的人有张一眼就能让人念念不忘的脸,白色的皮肤里透着健康的红,丹凤眼,眼尾上翘,右眼眼尾有颗黑色的小痣,五官的立体程度没得说,黑色的长发柔软的垂在俩肩,笑眯眯的看着站在墓碑前看他的人。
好看的雌雄难辨。
他的墓志铭刻的简单,甚至简单到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像是墓碑上的人随口说出的一句话——“最后一次,我保证”
文字是有感情的,即使谢抚恹没见过这个人,可看见这张脸,这短短的六个字,他依然能想象出这个人笑着和面前的人做保证,双手合十的卖乖求饶,保证这一定是最后一次犯错。
谢抚恹抬眼去看了眼对方的名字。
祈悠
他的供台很干净,像是刚打理过,上面放着一枝刚折下来的蓝楹,断口正新鲜。
那样生动的人,最后也只能在照片里用自己的眼睛笑着安慰来看望他的人。
着实没什么话好讲,来润饶的目光也一直在照片上,过了许久谢抚恹的手机消息提示音才打破了沉默。
点头示意自己离开后,谢抚恹从兜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后盖虽然碎的不成样子,但好歹还没和屏幕分离,有些艰难的在屏幕上输入密码,还没来得及点开软件,手机忽然黑屏,不管如何按始终恢复不过来。
他现在应该去重新买一部手机,又或者避免别人有事联系不上他,赶紧回家。
可他在墓园门口站了很久很久,又回过头去看了眼寂静的墓园。
这里看不见来润饶的身影,那些墓碑也只是安静的立在这里,世界上再发生什么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了,爱恨情仇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定下。
爱过什么人,恨过什么人,也早就跟着他们埋进土里了。
只有还活着的人在痛苦了。
痛苦自己的爱和恨,分不清的和得不到的,所亏欠的,和多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