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李山河站在孙千床前,盯着那盏即将熄灭的“九幽续命灯”,眉头紧锁。
灯芯只剩最后一丝微光,摇曳如风中残烛。而孙千的胸口处,九道青黑色的咒纹如活物般蠕动,正一点点吞噬他的生机。
“九蛟缚龙……”李山河低声自语,“果然是鱼妖的手笔。”
他深吸一口气,从上衣内袋里摸出一枚暗红色的镇妖符,以雷击枣木为底,朱砂混雄鸡血书写。
“老孙,我只能暂时压住这咒一年。”他低声说道,指尖在符箓上轻轻一划,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缕赤红烟雾。
“一年之内,必须寻到鱼妖的法坛,否则……”
话未说完,他猛地将燃烧的符箓按在孙千心口!
“封!”
——轰!
病房内的空气骤然扭曲,九道黑气从孙千胸口暴起,化作狰狞蛟影,咆哮着冲向李山河!
李山河冷哼一声,右手掐子午诀,左手猛地一甩袖口,三枚铜钱飞射而出,在半空中排成三才阵,金光迸射,硬生生将蛟影逼退!
“区区残咒,也敢逞凶?”
他猛地咬破手指,吸了一口,喷在铜钱上,金光暴涨,蛟影发出凄厉嘶吼,最终被硬生生压回孙千体内!
病床上的孙千猛地弓起身子,一口黑血喷出,随即剧烈咳嗽起来,脸色却比先前好了许多。
“爸!”病房门口,刚刚苏醒的孙薇冲进来,扶住孙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孙千缓缓睁开眼,目光浑浊,却已有了神采。他看向李山河,嘶哑开口:“山河……谢了……”
李山河擦了擦嘴角的血,淡淡一笑:“别急着谢,这咒只是暂时压住,最多一年。”
他转头看向孙薇,声音平静:“一年之内,必须找到鱼妖的法坛,破了它的根基,才能彻底解咒。否则……”
他没说完,但孙薇已经明白——否则,孙千必死无疑。
“鱼妖的法坛在哪?”她颤声问。
李山河回了一下,记得那本从孙薇办公室顺来的《金瓶梅》就夹着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是年轻的孙千站在东海码头,身后是九个盖着黑布的铁笼。而在照片角落,隐约可见一个撑伞的黑衣人,伞面上泛着鱼鳞般的纹路。那黑衣人很可能就是鱼妖的化身。
“不好说,慢慢找吧。”李山河摇摇头。
孙薇咬了咬唇:“可是……”
“男人做事,女人少问。”李山河略带不耐地摆摆手,转身往外走,“你爸暂时没事了,先担心你自己吧,跟我过来,我先帮你治好伤。”
孙薇帮父亲盖好被子,紧忙跟上李山河:“山河,谢谢你……”
李山河头也不回:“不用谢,顺手的事。”
孙薇抿了抿唇,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酸涩。
——他永远是这样,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担心,疏离到让人无法靠近。
而她,只能把那份不该有的心思,深深埋藏。
李山河的住处是单位分配的宿舍,位于特殊事件应对司的后院,一栋独立的小楼,环境清幽。
推开门,屋内陈设简单,但处处透着不凡。
墙上悬挂的古剑隐隐泛着灵光,茶几上的茶壶自行冒着热气,书架上的古籍摆放得整整齐齐,显然有人长期翻阅。
“随便坐。”李山河随手一指,“冰箱里有吃的,自己解决。”
孙薇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客厅——没有女人的痕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你夫人……不住这里?”
李山河正在倒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淡淡道:“她回金陵去了,很少过来。”
孙薇“哦”了一声,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却又立刻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他已经结婚了,孙薇,你在想什么?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在这时,无意间瞥见书桌上摆着一张照片——李山河和一位温婉女子并肩而立,背景是某个古色古香的庭院。
女子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臂弯里,笑容恬静。
孙薇的心猛地一沉。
“看什么?”李山河端着茶杯走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神色如常,“这是乔慕云,你又不是没见过。”
孙薇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她……很漂亮。”
李山河“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只是把茶递给她:“喝点茶,休息一下,我明天开始查鱼妖的事。”
孙薇接过茶杯,指尖微微发抖。
茶是热的,心却凉了半截。
“冰箱里有吃的,自己解决。我出去拿药。”李山河抽完一根烟,匆匆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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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李山河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孙薇坐在客房的床边,轻轻掀开衣袖,露出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那是她为了寻找救父亲的方法,硬闯茅山禁地时,被守山灵兽所伤。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隐隐有黑气缭绕。
她咬了咬牙,拿出医药箱,准备自己处理。
“你这样包扎,伤口会恶化。”
门口突然传来李山河的声音。
孙薇一惊,慌忙拉下袖子,却见他已经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只青瓷小瓶。
“茅山的守山兽爪上有毒,普通药物没用。”他语气平淡,走到她面前,伸手,“给我看看。”
孙薇耳根微热,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卷起袖子,露出伤口。
李山河眉头微皱,指尖轻轻点在伤口边缘,一缕真元探入。
孙薇顿时觉得伤口处传来一阵刺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忍着点。”他声音依旧冷静,却放轻了力道。
他打开青瓷小瓶,倒出几滴晶莹的液体,滴在伤口上。液体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化作淡淡的灵雾,缓缓渗入。
“这是……”孙薇怔怔地看着。
“青丘白狐泪,能解百毒。”李山河淡淡道,“这玩意儿可遇不可求。”
孙薇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黑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灵光。疼痛感也随之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暖意。
她抬头看向李山河,发现他正专注地盯着她的伤口,眉宇间难得流露出一丝认真。
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凌厉。
——他真好看。
孙薇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李山河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孙薇慌忙低头,耳根红得滴血。
“还有哪里受伤?”他问。
孙薇咬了咬唇,低声道:“背上……也有。”
李山河顿了顿,随即道:“转过去。”
孙薇背对着他,手指微微发抖,慢慢撩起上衣的后摆,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以及一道横贯背部的爪痕,比手臂上的伤更加狰狞。
李山河的指尖轻轻触碰伤口边缘,原始真元缓缓渡入。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淡淡的温度,每一下触碰都让孙薇心跳加速。
“你胆子不小,敢闯茅山禁地。”他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责备,“如果不是你身上带着孙家的护身符,早就被守山兽撕碎了。”
孙薇低声道:“我只是……想救我父亲。”
李山河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帮她疗伤。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孙薇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指尖在她背上轻轻游走,灵力的暖流顺着伤口蔓延至全身,让她整个人都仿佛浸泡在温水中,舒适得几乎想叹息。
——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多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孙薇就猛地惊醒,心里一阵羞愧。
——他已经结婚了,孙薇,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好了。”李山河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这几天别碰水,明天我再给你换一次药。”
孙薇连忙拉好衣服,转过身,低声道:“谢谢……”
李山河“嗯”了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孙薇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鼓起勇气问道:“山河,你……为什么要帮我?”
李山河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道:“顺手的事。”
说完,他推门离开,只留下孙薇一人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抚过已经愈合的伤口,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