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对不住,我没想到会吓到你。”那人解释道。
江子淮转过身,只见对方约莫二三十来岁,是一位青年人,看起来貌似跟他大差不差。
此人五官俊朗柔和,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温尔儒雅的气势,身材修长,是很好看的一个人。
但这个人跟那个人不太一样,一人属于衣袂飘飘,一身优雅姿态和超凡脱俗的气质,尽显无疑。
一人蛊媚危险,随时都诱发着彷佛毒蛇般的魅惑气息,让人望而却步,但两人却有着令人相似的五官,而且乍一看还有点像长师。
江子淮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此人,不知为何,虽然这人没有表示敌意,但还是让他不禁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
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声音略微颤抖地开口问道:“你……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在这?”
那人轻笑一声:“我刚去你房间没看到人,想必你会来这边,我就过来了,没想到真的碰见了你。”
“这房间怎么回事?怎会这样?”
“哦,你说这个房间啊,小时候不是清风住吗?但当时他太调皮为了和你睡,才故意搞成这样,后来不是他离开了吗?就一直没人动过了,就放到现在。”
“你怎么知道这些?”江子淮心有疑虑,毕竟如果是这样,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情,而且早就被尘埃覆盖,又怎么可能像是不久前仿佛有人动过。”
“当然,这些是叔叔告诉我的,若不然,我也不知道这些细节。”
对方虽然解释了,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而且想要从此人口中得知真相,大概是不可能了,所以他想,不如等有时间再暗中观察。
“你叔叔是谁?”
“抱歉,我还没自我介绍,您好江公子,我是清风的兄长叫长觅容,我的叔叔就是长右之,清风是我的师弟。
其实我多年前就见过你,可能你对我没有印象,但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记住你了,大概是清风第一次带你回来的那天,我刚好下山便看到你们。”
“兄长?”
“对,准确的说,我是长右之的侄儿,叫长觅容。”
闻言,江子淮不禁紧紧地皱起眉头,心中充满疑惑和怀疑。
毕竟对于眼前这个人,他实在毫无头绪,脑海中的记忆几乎为零。
要知道,在原本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之中,根本就找不到关于此人哪怕一丝一毫的印象。
于是用一种警惕而又略带质问的口吻说道:“都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叔叔说你今天回来,我便赶过来,没想到路上遇到点麻烦,这才耽误了。”
“你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你听说了吧,明天就是清风受刑之日,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
江子淮闻言不禁面露惊愕之色。
“受刑?受什么刑?不是说会先关押几天等六大门派共同商议定夺吗,怎会这般突然?”
他满心疑惑,眉头紧紧皱起,急切地想要从眼前此人得到更多的内幕消息。
“是..火刑。如果按照叔叔的意思确实如此,会先把他关押几天,但刚才他们商讨后,也不知怎的,六大长老忽然决定就在明天执行,怕夜长梦多。”
闻言,江子淮如遭雷击般骤然顿住了身形,脸上瞬间被惊恐之色所占据。
只见他瞪大双眼,嘴唇微微颤抖着,喃喃自语道:“我……我去找长师!他见多识广,德高望重,一定能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江公子没用的,决定权就在五大长老手中,我叔叔不过是有名无权,根本就左右不了那些人。”
“那怎么办?!他马上就要死了?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江子淮心急如焚,说话间,声音明显带着哭腔,瞬间眼眶就红了,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栗着。
“你....很担心他?”对方言语微急,似是因为江子淮的反应太大,令他难以置信。
“我......”此时江子淮神情忽然顿住,收住眼泪,抬眼看向对方,神情瞬间凝固,仿佛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是啊,他刚才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不对,应该说是身体主人的反应才对。
原来他.....应该是很在意那个人吧...
两个人没聊多久就散了,在江子淮转身离开时,那人也转过身,在屋檐灯下的阴影笼罩中,嘴角微微上扬。
在一侧阴暗潮湿的监狱之中,光线微弱地透过狭小的窗户缝隙洒落在地面。
尽管身处如此恶劣的环境,一名身着素袍,头戴冠发端正的老人,他的脖颈以及四肢都被厚重的铁链拴住,但不影响他笔直的身姿。
只见老者双腿盘起,双手自然地放置在膝盖之上,掌心朝上,手指微微弯曲,宛如正在修炼某种神秘高深的功法,他坐在干草床上,紧闭双眸,似乎外界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我说死老头,您这尊贵无比、令人敬仰的身份可真是太好使啦!不论是我摇身一变成为您那副德高望重的模样,还是如今以这般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姿态示人。
那个娇俏迷人的小美人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来,还被我耍得团团转,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哦,对了!那个美人似乎对你恶魔一样的儿子还挺上心,看来饕鬄大餐离我越来越近了!哈哈哈哈!”
一个神采奕奕、满脸得意之色的年轻人,正迈着轻快的步伐在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面前不停地走来走去。
他那眉飞色舞的神情以及滔滔不绝地话语,无一不显示出他内心满满的成就感。
而这位口若悬河之人,正是不久之前与江子淮交谈过的长觅容。
“长左之,我须知这么多年来你对我恨之入骨,但那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你不应该动他们!”
“放屁!我管他们是不是无辜,反正你的好朋友席继枫早已死透,而谁又知道人人尊敬的长右之好师尊、好师傅。
就在当年对着好朋友爱人做那种龌龊之事,就连席继枫到死都以为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啧啧!人面兽心说的就是你吧,我的好哥哥....”
“你不要胡言乱语!!”
“哼,心虚了?做亏心事还不敢认了?不过也是,反正你现在不是也没敢跟他相认吗?毕竟当年是席继枫为你挡下的杀人风口,死于非命,而在那之前他的另一个儿子席尹现在不就是在你身边吗?
对了,现在应该叫他江子淮了吧,毕竟这么多年来他吃的饭可是江老头的啊。
如今这对还不知道他们亲生母亲竟是同一个人,而他们的父亲因为同一个女人变成了仇人!哈哈哈哈——这场戏真叫人好生期待!”
在长觅容离开监狱时,忽然驻足脚步,转身对老者说:
“对了,为了日后您死的瞑目,不妨告诉您,明天您的好儿子将会永远跟这个世界告别,而他的魂魄永生永世都只会属于我!”
“混账东西!清儿可是你亲侄儿!你怎能如此待他?更何况,长觅容那孩子的灵魂早已归属你所有,如今连他这副肉身都完完全全地被你掌控在手,难道这些对你来说还不够吗?!”老者一边怒喝着,一边奋力拖拽着身上沉重的铁链。
只见他一直保持着平静的面容,此刻彷佛是被狂风吹皱的湖面一般,因为此人这句话,情绪激烈万分,每一道皱纹都充斥着无法掩饰的焦虑和愤怒之色。
随着他身体不断地晃动,那铁链也发出一阵又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仿佛是在替主人鸣不平似的。
“够?”长觅容回头看向他,眼睛瞪的大大的:“那种傻子,就连别人抢夺他的肉身都是拱手让人,这样一个傻子他早就该死了,懂了吗?”语毕,他转过身,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混蛋!你回来!你回来——”
竖日。
秋季之际,雾色正浓,晨阳白肚,风有微凉,江子淮随一行人来到素有威名的擂台场地。
据赵青州所言,这地方就是六大门派集聚较量之地,每年都会举行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斗盛宴,以此来决定各门派在武林中的排名次序。
以此同时,也会用来处罚公开用刑的人。
一路上赵青州谈及很多关于此地的种种光辉事迹,但此时的江子淮没有心情听述,而是敷衍点头。
昨晚长觅容告诉他实情后,他情绪有些失控,没聊多久就散了,自那之后就让他感到不安,本想去监狱看看那个人,但被守门人挡住,说夜已深,不设监探,不得已只能折返等待天明。
刚到现场,江子淮眸子便捕捉到擂台的中心放着一撮干柴树枝,大把木根架成框架,中间还绑着一个人,那人被绑在十字架中心,一眼望去,就认出了那个人就是魔邪。
片刻移开视线,环顾四周,场外围观众多百姓,似乎个个都等着接下来看一场好戏,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清渊派的没人来此,就连长师爷不见踪影。
擂台四周,则分别设有六大门派的专属席位,这些座椅皆以坚固的石墙作为基础,厚重而磅礴,彰显出各大门派的威严气势,而他们每次的判决,都是决定犯人的生死存亡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