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些人的就是他吧?你说他年纪轻轻,好端端的还长一张白净的脸,怎么就想不开呢?”
“是的呀,才二十二有吧,还那么年轻,竟想不开做这种事。”
“管他呢,杀人就得偿命,而且逃了这么多年,也该让他结束了,咱们这些百姓也能松口气。”
“其实,我觉得这孩子还挺可怜的,听说从小无父无母,也不知他是怎么长大的。”
“你没听说吗?听说此人的父亲就是当年那个赫赫有名的席继枫之子。”
“真的假的?这忒吓人了吧。”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父亲都那样了,他的儿子能好到哪里去。”
江子淮站在一旁,听着围观的众多百姓窃窃私语,听到这些人说的话,心情变得五味杂陈。
他抬眼看向那个即将被火刑之人,不知为何,心里莫名觉得悲伤,而这一切原本与他无关,还以为只要离开这个人一走了之,就能回到那个世界,恢复正轨,但此时看来并非是这样,因为看着他,总是会于心不忍。
“各位父老乡亲们,今天是我们见证恶魔火刑之日,也是他即将灰飞烟灭之时,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某一天会被恶魔吃掉,也不容担心会遇到这个人,而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玩就玩,想出去就出去,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今天我们就给他一个了断,你们说好不好?”
说话此人,约莫四五十岁,腰肥矮挫,穿着蓝色锦服,大概是某位官员,虽说这地方都是修行道士之多,个个都长得仙气飘飘似的,但偶尔看到一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也算是一种独特了。
“好!好!实在是太好了!对于这个决定,我双手赞成!”
“我也是,我也是!像这般穷凶极恶的恶魔根本就没必要留在世上,早该用熊熊烈火将其烧成灰烬才对!”
“没错,就是这样!此人罪恶滔天、丧心病狂,早就该死一千次一万次了!”
“是啊,留着这种恶魔究竟还能有何用处呢?只会让更多无辜之人遭受苦难罢了。”
........
那人话音刚落,所有围观的人都瞬间躁动,喝声一片,尤其是站在一旁的赵青州举起双手,满脸挂着笑容,就像多年的仇恨得以解脱,他站在江子淮身旁呼呼大叫,兴高采烈,看到一旁的江子淮不为所动,便猛的主动牵起他的手腕一起挥动,大声吼道:“烧死他!烧死他!”江子淮力气不及赵青州,只能任由他捂住自己五指,举起挥动。
就在他想要从赵青州那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攥住自己的手中挣脱出来时,目光忽然对上魔邪的视线。
魔邪正定睛凝视着他,目光如炬,仿佛能够穿透他的灵魂。尽管两人之间的距离算不上很近,但也绝非遥不可及。然而,就是这样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却足以让他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压抑怒火。
此时此刻,魔邪好似一头被绳索牢牢捆缚住的凶猛野兽,虽然身体受到限制无法自由行动,但内心的愤怒和挣扎却透过那凶狠的目光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那双眼睛瞪得浑圆,充满了无尽的怒意和不甘,好像下一秒就要冲破所有的束缚,向他猛扑过来。
此时,江子淮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梁骨上升起,迅速蔓延全身,原本还在奋力挣扎的双手也不自觉使劲全力抽了出来,如同做了什么亏心事,整个人像是被施了恐慌咒一样惊心胆战,心跳加速,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满心的慌乱和恐惧。
江子淮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害怕此人,但不是那种心里恐惧的害怕,而是怕他会生气、会对自己失落、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而从那个人眼中看到绝望。
赵青州察觉到江子淮的异常便朝他看,沿着江子淮的视线望过去,才知道原来是魔邪看了过来,怒火瞬间起伏,在还没来得及对江子淮说话,擂台忽然传来其他人的声音,瞬间打消他的怒火。
“各位父老乡亲,我作为庐山的庄主也说几句,虽然我很希望尽早解决此人,但我赵某向来公平公正,也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所以以下便是我的个人观点,如果你们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也可以向我提出,我会向你们一一答复。”
“江医生快看,那是我父亲!”赵青州一边兴奋地喊着,一边用手指向站在台上说话的人。别看他平日里身材魁梧、硬朗结实,活脱脱一副硬汉形象,可此刻当他望见自己的父亲时,整个人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变得乖巧无比。只见他咧开嘴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此时的赵青州仿佛看着一位非常崇拜的伟人,眼睛瞬间明亮,而刚想发火的念头已消失殆尽。
江子淮收回视线,朝赵青州指示的位置看过去,此人五官倒不是土匪那种凶神恶煞,反之是有一种很仗义的既视感,看来也算是一个讲理之人。他顿鄂的想了想,要把他比喻什么样的人,大概就是西游记里的沙和尚形象更确切,只不过令人深刻的紫加绿衣裳,现在是褐色,上面还披着一件绒衣。脖子挂的不是佛珠,而是像一只人工打造的狐狸。头发要长些,不秃顶也不卷。身体更壮些,土匪气势显露无疑。这么一看倒是跟他的儿子有几分相似。
他静静看向对方,等着他发言。
“可否有人还记得十一年前,我赵氏庐山一半百姓死于一场劫婚仪式上,让我们庐山几乎陷入绝境。说句实在话,当年这小子抢走我儿子媳妇,还杀了我庐山那么多百姓,我是真的想亲手把他碎尸万段为百姓报仇,但当他逃走后,我四处打听他的来历,才发现他的来历确实不简单,虽然都知道他是清渊派的弟子,但我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当年赫赫有名行侠仗义人走江湖的席继枫儿子。”
“什么?他真是那个人的孩子?”
“是啊,是啊,真是太吓人了...”
“哼,我就说嘛,这种人还留着干什么继续祸害人吗?”
......
“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思考,我总算是想通了,也许就凭他一个人是无法在不到半刻钟就残害我庐山近几千人,而且那天他的举动非常奇特,我们都知道一个人在发狂发病的状态是会进入疯狂还击,然而,那天他的举动如同被人牵线的木偶,似乎只有在接受有人下令的时候,才会主动攻击,而他在最后几分钟却像换了一个人,无论我们怎么出击,他都是以防守的姿势,但你们想象下,一个法力强大的恶魔,会在作战的时候,前期一直攻击,后期选择防守吗?难道他就不怕失去机会,死在敌人剑下?”
“几个意思啊,他这是?”
因为这些话,台下众人又闹腾起来,窃窃私语。
“父亲在说什么?”此话也让赵青州急了。
“赵庄主,说话要凭证据,你没有证据可不要胡言乱语。”
其他几个门派长老也发出质疑声。
“赵庄主,我丘某对你庐山的损失惨重表示同情,但如今凶手就在面前,可我怎么觉得您这话的意思,似是这里面还有冤情不成?”
“我既然提出这种疑问,必定是我有一些发现,只是最终这个决定算还是由各位定夺。”
“哦!赵庄主这样说倒是让我有些好奇了,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可能是某个人的傀儡,而不是发自内心的攻击呢?”
“因为乱。”
“乱?!”几个门派长老异口同声。
而这句话也让站在一旁的江子淮忽然提起精神,竖耳聆听。
“我前面说过,他前期一直在攻击,后期却是在防守,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武功,所以后期的招数可以说压根不算招数,因为是他本人意识清醒了,而那时候才是他真实的自己,因为不会武功,但救人心切,只能胡乱挥霍,但他为什么忽然这样,我猜,也许是因为某个仪式被人打断了。”
“那您又是怎么肯定这个事?”有人问。
“当年事发之后,我第一时间就去找清渊派的长老长右之讨一个说法,但他告诉我,那个孩子压根就没学过任何武术,因为身体的原因,至于为什么,长右之有所保留,我也不再多问。而这也回应了他那次的大打出手,而且后来的每个地方发出动乱,那些刀法也各有不同,可是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一个人连武功都无法学习,又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把那些人都杀了,况且每次伤口不同,而且还都顺利逃脱?”
“那赵庄主的意思是说,那些受害者还是别人所杀?而我们追杀此人这么多年来,他还是一个受害者不成?”
“赵庄主虽然我理解的你心中的侠义,也理解你当年的对江湖之说席继枫尚且崇拜,但如果因为这样,所以你觉得他孩子可能有冤情,想为他开罪,那真叫人无法理解了。”
“哼,我不知榭庄主此话何意,何况当年崇尚席继枫之风,也不止我一个人吧,况且我的想法已经说明白,如果你硬要把我往这方面想,我倒是觉得谢庄主是别有深意了。”
“你——”
“要我说,咱们也别争来争去了,今天公开问刑,不就是为了公平吗?既有疑问,何不直接问问当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