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说:“我也真心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但墙倒众人推,我可以不管我,但我不能不管我的孩子,我的家。朋友一场,先得把招呼打清楚。”
齐玉走了。
他知道,老赵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之所以来,无非是心有不甘,病急乱投药,也隐隐约约有你不帮我这个忙,我借你的钱就得向后拖了的意思。
老赵只有感慨,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世间,男女老幼,起早贪黑不就是为了活着吗?可到头来,芸芸众生中,有几个功成名就的,更多的都不是头破血流吗。远的不说,自己退休后身边这帮朋友,有几个日子过的不是唉声叹气的?做生意的如钱志东、齐玉们,眼见着是到了破产的边缘,唯一好点的老方,若不是靠了背后舅舅的支持,大体上也是差不多的。老老实实过退休日子的如老于们,也是一肚子怨气不知道向哪里发,这日子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
回了家的任老师,说了和屈老太太沟通的情况:“但愿他奶奶说话,他能听吧。”
任老师看着老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
老赵说:“看齐玉的样子,这笔钱是无论如何都想搞回去的。还有一个法子,屈老太太不是说了吗?她也可以帮一把的。要不,你们和齐玉商量一下,单独开个户,存进去五十万先给齐玉。一旦说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就说这是知道这个事情以后先凑的?”
任老师皱着眉头:“这样也不是不行。反正,儿子买房子总得给凑钱,看他奶奶商量的结果吧。只是卡上动了帐的,又怎么说?”
“看你儿子了。”老赵真的不想说,可又不能不说。
因为这件事情,任老师又刚从北京回来,两个人就在外面吃了晚饭,溜达到天黑了,才回家来。
却是无意中走到了孙玉文的粮油铺门口。孙玉文老两口正坐在门口聊天,远远的看着老赵和任老师过来,孙玉文就悄悄对老婆说:“这个女的,可能就是老赵头刚找的老伴。”嘴里说着,却早早的站起来,笑着打招呼:“赵哥,遛弯呢。这是?”
老赵瞪了一眼孙玉文:“故意的是吧?叫嫂子。”
孙玉文就很夸张的说:“连喜糖都不发,咋叫?”
“咋叫,两嘴唇一张一合,不就叫了?”
老赵和孙玉文斗着嘴,孙玉文的媳妇却从店里面买出来两个马扎:“坐一会儿呗,反正天还早。”
“老宋最近见过没?”孙玉文问。
“没有,店里也没有去过。”老赵说。
“唉。这老小子,可能是有想法了吧,我听说去找了几次你们的朱会计要羊肉和鸡,因为结算的事,有点小摩擦。我这里也好长时间没有来过了,一个月,连二十斤油都吃不了,也不知道他那个店是怎么开的?三个月前拿的油,到现在还没有结账。”
老赵说:“我从年前就不去农场了,不知道你说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三娃子倒是卖的挺好的,你别说,农场的羊肉味道还真的不一样,我从三娃子那订过几次外卖,家里人吃了都说相当的不错。”孙玉文竖了一下大拇指。
老赵和孙玉文聊着天,任老师却和孙玉文的老婆进了店,还拎了一桶纯胡麻油出来:“该回了吧?”
“钱付了没有?”老赵问任老师。
“付了,大姐不让,打了个九折。”任老师说。
朝回走的时候,老赵又接到了女儿的电话,依旧是列行公事一般。女儿在家里,明天要上班的,小外孙也要上托儿所,可小家伙死活不肯睡觉。让他跟姥爷好好说话,也撅个嘴一声不吭。女儿就训起儿子。
“九点多了你还不睡?明天早上能起来吗?人不大犟劲不小。”女儿说。
“你不是说姥爷快来了吗,姥爷来我就不用上托儿所了吗?姥爷,我妈那天打我了,用拖鞋底,打的我屁股好疼。”小家伙突然说。
“在家好好听你爸妈的话,姥爷把这面的事处理完,就会过去的。好不好?”老赵说。
“好了,爸,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给他洗脸,准备睡觉。”女儿就挂了电话,小家长撅个嘴巴,又要想哭的样子又。
老赵和女儿通视频的时候,是声音外放的。所以,任老师在旁边听到了通话内容:“这小家伙,怪有意思的,要不,放假了接回来?”
“再说吧,以后买这些东西,尽量少去熟人的店里。”老赵掂了掂手里的油桶。
“我知道,这不是第一次吗?”任老师说。
屈老太太商量的很快。任老师刚洗漱完准备睡觉,屈老太太的电话就来了:“我和他大伯二伯商量了一下,都不同意我去,说岁数大了,一个人不太方便。我也给孩子打了电话,他还是吞吞吐吐的。我们商量的结果是,准备和那个姓齐的再谈一次,先凑上一部分钱给他,把这个事情稳住。孩子手里的钱就算是给了他房钱,你看这样行不行?”
因为是屈老太太打来的电话,任老师就打开了免提:“这个事我还没考虑过。凑多少钱?怎么凑?”
“他大伯的意思是先凑上三十万,然后和姓齐的达成一个书面协议。但这个钱,我们这面拿不出来,还需要你想办法。”
任老师就笑了:“如果加刑,加的是屈兵的,从法律角度讲,和我没有关系。如果影响,影响的是你们屈家的孩子,和我任家也没有关系。我从中学供到大学,一直在给你们屈家打工的。”任老师说。
“家有三件事,先从急处来。先不要着急,我们慢慢商量。”屈老太太说。
“那你们商量好了再说,反正是你们屈家的事。”任老师就直接挂了电话,一边收拾屋子,一边说:“算计了这么多年,还在算计,嘴里说是他家唯一的男丁,碰上事,你能有多远躲多远。”
“正常呀,有什么想不通的。无非都是母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