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冬,濡须口江面浮尸蔽流,染红的江水裹着断桨碎木撞向崖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曹操铁甲上凝结的血珠顺着玄色大氅滴落,在旗舰甲板汇成蜿蜒血溪。他猛地挥枪挑开飞来的流矢,枪尖火星迸溅:“传令曹洪,率霹雳车轰击东吴水寨!”
战鼓声中,曹军新式霹雳车缓缓推出。这些庞然大物以精铁为骨,牛皮为弦,车辕上雕刻的饕餮纹吞吐着白雾。随着绞盘转动,磨盘大的石弹破空而出,在东吴水寨炸开漫天碎石。孙权猛地抓住了望台栏杆,飞溅的木屑擦着耳畔飞过:“快!启用‘火鸢阵’!”
霎时间,东吴战船桅杆上腾起百架巨大木鸢。这些以桐油浸透的木鸢腹内藏着火药,在火箭牵引下如陨星般坠入曹军船队。“不好!” 曹操瞳孔骤缩,只见最近的战船瞬间被火海吞噬,惨叫声混着爆炸声撕裂夜空。他握紧腰间玉具剑,却见江面上浮起大片黑油,顺着水流直扑旗舰。
“是鱼油!” 张辽挥刀斩断黏着船舷的火绳,玄甲已被烧出焦痕,“东吴早有预谋!” 曹操望着不断逼近的火墙,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甲板簌簌落灰:“来得好!传孤令,启动‘铁索连环阵’!” 随着令旗挥动,曹军战船迅速以铁索相连,形成一道钢铁浮桥,竟将汹涌火流生生截断。
甘宁立于艨艟之上,链锤上的鲜血滴滴答答坠入江中。他望着曹操岿然不动的旗舰,咬碎钢牙:“曹贼!今日定要你葬身火海!” 正要下令冲锋,忽觉肩头剧痛 —— 一支淬毒箭矢贯穿甲胄,在皮肉里撕开焦黑伤口。“将军!” 亲兵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甘宁,却见他暴喝一声,将箭矢生生拔出,血雾喷在船帆上如红梅绽放。
此刻的曹操却在旗舰顶层凝视着江面。左臂箭伤渗出的血已在铁甲缝隙凝结,他却浑然不觉。目光扫过东吴水寨后方隐约的炊烟,突然冷笑:“奉孝果然料事如神……” 话音未落,曹仁浑身浴血闯入:“丞相!东吴援军自长江上游顺流而下,旗号上写着‘刘’字!”
帐内空气瞬间凝固。曹操缓缓转动翡翠扳指,扳指与铁甲碰撞发出清越声响:“刘备终于坐不住了……” 他展开羊皮地图,濡须口周边山脉、河道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血光。忽然将朱砂笔重重戳在地图西侧:“命徐晃率五千精锐,从石亭小道迂回,务必截断刘备粮草!”
夜幕笼罩战场时,韩浩蜷缩在营帐内,手中密信被汗水浸得发皱。信上孙权的字迹狰狞如血:“若能烧毁曹军粮草,封你为庐江太守。” 帐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慌忙将密信塞进腰带,却见曹操手持青铜灯盏踏入,摇曳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可怖阴影。
“韩将军在看什么?” 曹操将灯盏重重放在案上,火苗猛地窜起三寸。韩浩感觉喉咙发紧,强笑道:“不过是些兵书……”“哦?” 曹操突然抓起案上军令状,羊皮纸在他指间发出脆响,“那这偷袭东吴粮道的计策,也是兵书上学的?”
韩浩扑通跪地,额头磕在冰冷的铁甲板上:“丞相明察!属下对天发誓……”“起来吧。” 曹操打断他,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帛书,“这是从东吴细作处截获的密信,说有人要火烧我军粮草。” 帛书展开的瞬间,韩浩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就在此时,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斥候滚鞍下马,手中信鸽还在扑腾带血的翅膀:“报!东吴战船改装完毕,船头皆装‘狼牙撞’!” 曹操瞳孔骤缩,那 “狼牙撞” 以精钢打造,前端密布倒钩,正是克制连环战船的利器。他猛地将帛书掷向韩浩:“韩将军,你说该如何是好?”
韩浩颤抖着拾起帛书,突然瞥见信末落款处孙权的印鉴有些异样 —— 本该圆润的龟钮边缘竟有三道刻痕,与三日前在曹营见到的伪造印鉴如出一辙。他心脏狂跳,刚要开口,却见曹操已转身望向地图,披风扫过案几,将一盏热茶掀翻在地。
“丞相!” 曹仁的怒吼从帐外传来,“东南方向出现不明船队,灯火连成百里!” 曹操猛地推开帐门,凛冽江风卷着硝烟扑面而来。远处江面,无数火把如鬼火浮动,隐隐传来战鼓声。他握紧佩剑,却听身后传来熟悉的折扇轻响 —— 郭嘉不知何时出现在帐门口,面色苍白如纸。
“主公,” 郭嘉咳嗽着按住胸口,指缝间渗出鲜血,“那船队…… 怕是与荆州有关……” 话音未落,南方天际突然亮起冲天火光,照得所有人面容扭曲。曹操望着那熟悉的赤色火焰,想起赤壁大火的惨状,脊梁泛起阵阵寒意。而在他身后,韩浩悄悄摸向藏密信的腰带,却摸到一个硬物 —— 不知何时,那里竟多了枚刻着 “郭” 字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