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雨眉头一挑,怀疑道:“你到底行不行?”
“笑话!”五师姐咄咄逼人,“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绝对不能质疑我的医术!”
观赛区的丹枢阁弟子埋下脸。
师姐,你快别说了!
长者高台的某位丹枢阁师尊差点被茶水呛到,放下杯盏时发出一声沉重闷响。
老娘脸面都要被你个小丫头片子给丢尽了!
红雨急道:“那到底是怎么了?你好歹说句话啊!”
“她……”
五师姐费解自己探出的东西,但又想起水镜这个东西。
她咬词嚼字好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她体亏,恐怕一直就是个药罐子,想来方才也是一系列损耗太大,这才终于支撑不住。”
红雨还是没打算放过她:“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接着又补上一句:“好心没好报!”
大商人在一旁半天插不上嘴,过往的经验无一不在告诫他——女人的战场还是交给她们自己解决为好。
“嘿你个小丫头,我谅你年纪小,你可别得寸进尺!”
五师姐一边熟练地去掏储物香囊里的瓶瓶罐罐,一边如此说着。
红雨闻言,一言难尽地看她几眼。
被药效副作用影响的丹枢阁五师姐,此时去看她弧度圆润的脸蛋,见到的五官生得都秀气小巧。
饱满樱唇,玲珑鼻,双颊晕粉,颜色新。
更别说她细胳膊细腿的还矮个儿,手都轻易能被红雨一掌包裹覆盖,光体型都能差红雨一截!
就刚刚那争论,红雨可也是低头垂眸看的她!
就这样还叫别人小丫头,一点说服力都无!
红雨撇撇嘴,心道还是先等对方救人要紧。
“唉?大师姐也是今日!”观赛台的余槿昔随意调转着眼中水镜,蓦然惊呼着。
鹤云低低“嗯”了一声,又道:“李师姐与林漠是一个小队,不过他们现在好像遇见了麻烦,丝鹭书院的一名道友情况可能不太乐观。”
二人双双查看了一眼赛程状况与积分排名。
“江师弟与依依他们已经遥遥领先了。”余槿昔调转水镜动态跟踪起李盈烟,“希望大师姐这边无事。”
鹤云也道:“……会没事的。”
水镜上的大师姐调整着角度与位置让昏迷的丝鹭书院道友躺得更舒适些,林漠则起身护卫,警觉起四周。
翠掩桃红裙的倩兮楼娘子被丹枢阁五师姐临时吩咐打下手,在一堆瓶瓶罐罐针灸药包里努力辨认。
鹤云只淡淡看了那桃红身影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高台观赛花桌席。
柳大师兄初见凤凰栖梧桐时,就已经在心里暗暗推演好几人步入二段正式场地的顺序。
林泽枫会习惯性先探路,自家师弟能看懂长公子的示意,也知道何时该跟上,林泽依虽然与男弟子们距离隔得远,但她了解长兄的处事习惯。
所以,第一个踩上高岗,步入二段赛场的会先是林泽枫,其次会是林三娘子与秋雨。
这位霜叶寨的君子言应该会慢半拍跟上去,至于陆止……可能会是反应最慢的那个。
诚如柳越所猜。
陆止与君子言刚结束大眼瞪小眼,扭头一看,林泽枫和江秋雨没了。
再远远一眺,林泽依也不见了踪影。
几个大活人说没就没就算了,陆止瞠目结舌,反思自己为什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陆道友,他们在下面,我们也走吧。”
陆止懵懂间一侧首,这才发现君子言正稳稳当当地沿着光痕往下走,边走还边对着自己招手。
起身对着凤行完礼,陆止仍然满腹疑云:
奇怪,他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明明刚刚还在自己身边来着。
当倒霉成了日常,事出反常他都养成了多多留意的好习惯。
毕竟,事出反常多半有妖!
暗放神识探查一圈周围,陆止的表情微微凝固了一下。
君子言已经走了一段路才回头,见陆止仍然站在原地不动,他好心地将双手拢在脸颊圈成一个圈,又朝对方喊了一句:“陆道友——他们三位还在下面等着呢!别发呆啦!”
陆止僵硬着抬眼看君子言时,不由得带上几分审视的意味。
君子言停下来等他,又呼唤了一遍。
咚、咚、咚……
心跳声清晰回响在耳中,陆止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土,朝着君子言的方向一步步走近。
“对了,小兄弟,你知道若木在哪儿吗?”陆止友好地拍拍君子言的肩膀,“我没看见。”
“若木?那是什么木头?”
琥珀色的眼睛有着淡淡柔光,此刻清晰映照陆止扬笑的脸。
陆止意味深长:“哦~”
“你不知道啊?”陆止跟着他一起沿着光痕向下走,突然有些可惜道,“那就没办法了。”
说完,轻轻一推。
光痕没有铺展的地方轻易就能够踩空,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陆止已经把人逼到了边缘。
这一推,直接就能让人失去重心,从高处跌落下去。
霜叶寨的人可不会什么御剑飞仙,这高空一坠可是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如果无人来救,那就只有等死的分。
君子言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满脸不可置信。
一切都开始了慢放,树的细微摇曳声成了慢节奏的婉转曲。
飘落的梧桐叶有那么一瞬刚好盖住了陆止视野里那个缓缓下落的君子言。
“陆小二,凝形!”
一股子突如其来的强大气流被陆小二飞踢踹球一样踹开,飘落的梧桐叶碎裂成细小的块,纷纷扬扬自高天挥洒而下。
落木无边,风刃无情。
梧桐叶过,没了遮挡,也没了君子言的身影。
倒是周遭的空气突然开始扭曲变形,甚至挤压出一道道尖锐的针状物。
无色,透明。梧桐叶飘过,立马就能化作齑粉。威压铺天盖地袭来。
“哎呀哎呀,至于吗,别人面对的也是我这水准?”陆止叹喟着。
看来锦鲤给的福运消耗完了啊。
别人面对的当然不是这个水准,甚至温柔到不成样子。
家主府的草药园里,林泽依跟着二夫人白氏的步伐,走过每一片园区的土地。
二哥正在最大的那片药田里强拉着要跟长兄比赛谁认识的草药更多。
长兄懒得理他,正待要走。
二哥看出他的意图,出言嘲讽道:“长公子难不成是怕了?”
林泽枫没有理会,仍然快步向前。
林漠朝着长公子躲鬼一样的快步背影高喊着:“唉!唉!林泽枫你别真急着走啊!要不我们来盘赌局吧,老规矩,谁赢听谁差遣。”
林泽依摇摇头,她敢打赌,只要二哥说出这句话,不出三秒,长兄就会回去。
“一。”
林漠还在呼唤。
“二。”
急促的脚步声果然停下来了。
“三。”
“赌约成立,食言的人会自食恶果,希望你好自为之。”
长兄那浅淡的声音果然乘风而来。
林泽依噗呲一声,惹得认真给她授课介绍草药习性的二夫人顿住,柔声问:“三娘,怎么突然这般高兴?”
二夫人是白氏在林家主家的地位,她是主君的第二位妻子,与大夫人是平妻。
三娘则是林泽依在家里的身份,她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是林家主家三小姐。虽然自己是大夫人所出,但二夫人也会亲切唤她一声“三娘”。
她喜欢这位二夫人,与喜欢生母是同样的喜欢。
林泽依眼中的白氏温柔的就像一泓飘着淡雅落花的水,但她也同样坚韧,就如忍冬花,凌冬不凋。
温柔也强大。
“白娘,今日也辛苦你啦,今日下午得空吗?来我院儿里看看花儿,这‘银汉霜昙’可难得开一次花……”
林泽依歪头,对着园门处甜甜叫一声:“阿娘。”
颊边酒窝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