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堪言听顾谅说他身上有股很舒服的味道,但是他自己闻不到。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顾谅又在唬弄他。
路堪言破开镜裂出来后昏迷了三天三夜。
醒来后老是想跟顾谅撒娇,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段离看出了他的心思,又来跟他打赌,赌下一个人从镜裂走出来的人是崔来英。
路堪言输了好几壶酒,确定自己已经醉得不能再醉了才晃晃悠悠的回家去。
顾谅出学堂后就直奔逢衣轩而去,到了地方发现人不在,段离说他回家去了。
顾谅直觉有猫腻。
刚一到家,就瞧见自家的小醉鬼正抱着自己的衣服蹭了蹭,唤了好几声顾谅,也没人应他。
他不高兴。
顾谅叹了口气,揽着阿崽的腰把人抱起来转身走进浴室。
轻放进浴桶里。
路堪言不依,硬要顾谅抱着洗。
顾谅从没觉得给小孩洗澡是个棘手的事,更何况还是喝醉了酒的小孩。
但今儿个顾谅给路堪言洗个澡累得他腰酸背痛的。
“顾谅抱。”罪魁祸首光溜溜地躺在床上要他抱。
这给顾谅稀罕的。
让他穿衣服,他要穿顾谅的。
顾谅的衣服又大,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在床上随便滚几下就没了衣服的踪影。
顾谅这会儿倒觉得他有些肆无忌惮,上床后就把人拉进怀里抱着。
路堪言缠着顾谅的脚踝,脑袋埋在顾谅的颈窝轻蹭着。
顾谅以为他是想要亲亲,可他突然来了一句,“顾谅,我想睡你……”
顾谅的理智差点就当场断裂。
结果路堪言话还没说完,“我,想睡你身上……”
“……”
恃宠而骄。
路堪言趴在他身上问,“顾谅,我真的不是假的吗……”
“不是,阿崽,我想要一直抱着你,纵着你,阿崽,已经过去了,不要怕。”
顾谅怀里的气息让人安心,他忍不住就放松了身体。
他有些迟钝地凑上去亲了亲顾谅的脸,突然顿住坐起身,眼泪汪汪的。
“顾谅,你脸扎人,痛……”
顾谅将人塞进被子里,拍了拍他的腰,“阿崽,你乖乖等我一下。”
路堪言愣了一下,语气强硬,颇有些怒气腾腾的架势,“我不乖!我也不等!!”
顾谅大半夜的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声大吼吓得摔下床。
“好,阿崽不乖我也喜欢,不喜欢等咱们转身就走。”
“顾谅。”
“我啊,此一生也就只有阿崽一人了。”
银月何处,相望同千里。
逢衣轩。
崔来英破开镜裂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顾谅没有问他如何,庄师见他脸色不太好喊了两个人一道送他回去。
他摇了摇头,自己走了。
他到家的时候,姐姐还在忙着逢衣轩的生意。
一抬眼就瞧见崔来英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她眼中一喜,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喊他进屋。
崔来英听见了声音,浑身机械般的僵了僵,没动。
崔掌柜觉得奇怪,再一转眼,就看到了他额前多了一撮白发。
心下一紧,差点摔一跤。
崔来英扶着她,看着她满眼着急地抓住自己的手臂问,“你头发怎么回事?”
崔来英摇摇头。
正当崔掌柜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崔来英早已力竭,苍白着脸晕倒在姐姐的怀里。
镜裂银汉,崔来英历时二十二天。
崔来英在段离的药剂调理下,昏了五天五夜。
他清醒之后崔掌柜实在担心崔巡,瞒着崔来英去学堂找了庄师。
问他可不可以让崔巡早些回来。
庄师说,“可以。”
崔掌柜正欲开口让崔巡停止试炼——
可话锋一转,“但是会转到贤学处。”
“……”崔掌柜嘴巴张了张,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若是自己决定崔巡转到贤学处,他必然会跟自己大吵大闹。
她懂她两个弟弟。
一个想让他们三姐弟不受他人冷眼相待,一个想一辈子都跟着哥哥姐姐吃喝玩乐。
但崔巡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崔月将!!”崔来英闻讯赶来,声音比人先到。
崔掌柜一怔,回眸,“嗯?”
崔来英靠在门上气喘吁吁,显然是跑来的,他看着崔掌柜言辞恳切,“你信他一次,他能平安出来。”
他能来得这么及时,想来也是段离提醒的。
崔掌柜哀叹一声,“来英,我就是来问问崔巡什么时候回来而已。”
崔来英又扭头看向庄师,直到庄师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才松了口气。
但使两心相照,无灯无月何妨。
逢衣轩的内院阁楼处。
段离望着窗外的街市,手里捧着茶,放空自己什么都想。
结果脑子里全是岐不要那王八蛋。
“怎么,洗脚丫鬟不在,你没洗脚,不敢出门吗?”崔来英提着壶酒上了阁楼。
“啧,关他什么事啊,都快无聊死了,还出什么门?!”段离挪着轮椅到桌前。
崔来英挑了挑眉,也不说破,“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嘛。”
他倒了酒,递给段离,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酒是清酒,不怎么辣,也不怎么浓稠。
段离问他,那时候两个路堪言你认为谁是假的。
崔来英顿了一下,“没有真假。”
“何出此言?”
崔来英起身,负手而立,“顾师有心,我此番受益匪浅。”
段离撇撇嘴,“你在我面前夸他这样真的好吗?”
“段兄,他很好,路堪言也好。”
段离收敛眉目,望向阁楼外的远山,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勾起唇。
“自然,他这黑心木头配上顾谅那块不知道在茶里泡了多久的烫石头还是挺能擦出火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