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老脸一僵,这老夫人年纪大了,倒是玩心也更大了,演戏演上瘾了,上回装病,这次又要干嘛?
她还没想明白,只见老夫人跟车夫吩咐,“把车辕给我砸了!”
车夫一脸懵,“啊?老夫人,车辕断了,可就真走不了了!”
老夫人一瞪眼,“听命行事,别啰嗦!”
车夫脑子转了转,侯府里老夫人最大,他得听。
他本就一身好功夫,狠狠心,抬脚大力在车辕上一压,车辕就闷声裂了。
紧接着,老夫人一捂肚子,“哎呦哎呦”地叫起来,还跟刘嬷嬷使劲使眼色,刘嬷嬷无奈,原来是她高估了老夫人,闹了半天,还是装病的那一套。
银屏为了替先前自己的失言找补,立马跳下马车,一脸焦急地冲着陆盛楠喊:“前头的小姐,麻烦帮帮忙,我们老夫人腹痛。”
陆盛楠听到有人喊,回头看到一个丫头正急忙忙地跑过来,到了近前,又道,“小姐,我们老夫人也病了,您可还带了药?”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陆盛楠问。
“是的,突然就不舒服了。”银屏撇撇嘴,装作快要急哭的样子。
陆盛楠听完,扭头去看翠枝,也是一脸无奈,她感觉自己又被讹上了。
翠枝气结,“小姐!小姐!”她气得直跺脚,可也没办法。
陆盛楠还是被银屏带到了老夫人的车前,就见老夫人正捂着肚子窝在车厢里,拧着眉头似乎很是痛苦。
陆盛楠问刘嬷嬷,“嬷嬷,老夫人可是有什么旧疾?”
“没有。”刘嬷嬷正在给老夫人摸后背,也是一脸着急。
“老夫人,您哪里不舒服?”陆盛楠问道。
“肚子疼。”老夫人回得有气无力。
陆盛楠看向银屏,“姑娘,我是略懂医马,但我不是郎中,我即便手上有些治疗拉肚子的药,但是也不敢随便给老夫人用,还是得尽快去看郎中才行。”
“可是我们的马……”银屏也是个聪明的。
老夫人头埋在车里的褥子上,冲她轻轻挤了挤眼。
陆盛楠心下盘算,她看过舆图,绕过这段山路,前头就是岔路,一边往京城,一边往他们说的别院,如果是往京城,再走两三个时辰会到,只是这老夫人恐怕受不住那么久。
那就得往别院去,别院离这里也就两刻钟的路。
“老夫人,我的护卫也骑了马,我让他们让一匹马给你们。”
“谢谢姑娘了,姑娘真是大义!”老夫人有气无力地赞道。
都这个时候了,陆盛楠是真怕听到有人夸她“大义”。
她扯出个尴尬的笑,回身喊了一个侍卫,让他让马给老夫人。
侍卫痛快点头,他不骑马,跟车夫在车辕上挤挤就成。
他走过去,准备把原来套在车辕上得马解下来,可刚抬起车辕,就发现车辕有个明显的裂口,他抬头跟车夫道:“车辕裂了,你们没有发现吗?”
“啊?!”车夫也跟着装作惊讶。
侍卫摇摇头,真是糊涂,这要是走着走着断了,车还不得翻了。
他松了车辕,过来跟陆盛楠汇报,“小姐,那位老夫人马车的车辕裂了,不能再继续走了。”
“车辕裂了?”陆盛楠一脸不可置信,堂堂綦侯让自己的母亲驾个破车出门?这是有多不上心!
她突然开始同情起老夫人来,原来这綦侯果然冷心冷肺,对自己的母亲尚且如此,难怪能那么决绝地对她了。
她越想越气,就越是心疼面前这个趴在褥子上痛苦地捂着肚子的老人。
她扭头看看翠枝,“不能放着老夫人不管,得送他们去别院。”
“去了别院就天黑了!”翠枝急道,她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刘嬷嬷忙忙插了话,“无妨,别院大得很,房间也多,姑娘的人都可以住下。”
陆盛楠有些为难,她着实不想跟綦侯再扯上任何关系,更别说还要带着人住到他的宅子里去,想想就很是气闷。
“可是……”她刚想说不便打扰,就听老夫人突然拔高了声音“哎呦哎呦”地叫起来。
“嬷嬷,快扶了老夫人下来,我们赶快去别院。”说完她又问,“别院可有大夫?”
“有有有,有府医。”刘嬷嬷不住地点头。
于是,一行人重新换了车,翠枝和夏竹挤到车辕上,陆盛楠和奶娘带着轩哥一辆马车,老夫人、刘嬷嬷和夏竹一辆马车,飞快地往侯府别院赶去。
不到两刻钟便到了别院,早有家仆在候着,见到两辆普通的马车驶来还有点奇怪,刚想上前问问情况,就见刘嬷嬷撩了帘子,“快去请府医,老夫人不舒服。”
家仆一见是刘嬷嬷,这才“呼啦啦”围上来,接人的接人,喊大夫的喊大夫。
刘嬷嬷捡了个空档,跟方管家简单讲了路上的事,让方管家把一起来的小姐安置到老夫人的院子里。
方管家一脑门子糊涂,“别院也有客院,不用去挤老夫人。”
刘嬷嬷清了清嗓子,“你就听我的就行,老夫人想跟这个小姐说说话。”
“啊?”方管家有点为难,这就让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规格接待这位小姐了。
如果只是顺手帮了老夫人的路人,那自然按一般的规制接待就行,可如果是入了老夫人的法眼的姑娘,那就另当别论了,谁都知道,他家侯爷还没娶着媳妇呢。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呢?
他一辈子最是精明,自然脑子转得不是一般的快。
“那就听嬷嬷的。”他笑着点头,转身安排下去,“这是老夫人的贵客,都上点心!”
于是,陆盛楠一行很是不情不愿地被极其高规格地接待进了侯府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