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如怒兽般咆哮,裹挟着倾盆暴雨,肆意地肆虐着这片天地。
这座破旧不堪的庙宇,在这狂风骤雨之中开始剧烈地飘摇,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坍塌。
庙门被狂风猛烈地拍击着,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豆大的雨点顺着瓦缝如注般灌进,在布满尘土的地面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庙内,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潮湿与腐朽气息,仿佛是岁月与风雨侵蚀后的残败味道。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拼斗的杜壆、李助、糜貹、郑天寿四人,此刻早已浑身湿透,狼狈地挤在庙宇的一角。
雨水顺着他们的衣角不间断地淌落,在脚下汇聚成一洼浑浊不堪的水滩。
杜壆、李助、糜貹还有杜慧娘,在激战刚结束后,赶忙心急如焚地围到郑天寿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杜慧娘脚步匆匆,裙摆带起地上的泥点,她却依然不管不顾的朝着郑天寿奔去。
待跑到郑天寿跟前,她眼中已满是心疼与焦急,眼眶早已泛红,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郑大哥,您怎么样了?
都怪我,若不是为了救我,您也不会……”
郑天寿面色略显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滚落。
他强撑着露出一丝笑容,试图宽慰杜慧娘:
“杜姑娘莫要自责,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只要你安然无恙就好。”
话虽如此,他受伤的胳膊却无力地垂着,鲜血仍在缓缓渗出,已然洇红了大半边衣袖。
杜慧娘赶忙从腰间解下丝帕,动作轻柔却又透着几分慌乱,轻轻托住郑天寿的胳膊。
看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郑大哥,您瞧这伤口,定是疼极了。都怪那些恶贼……”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用丝帕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水,想要尽量清理干净,以便查看伤势。
李助和糜貹看着眼前这一幕,相视一笑,颇为识趣地走开了。
杜壆看着这场景,心里莫名涌起一股自己辛苦种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这时,李助转过身来,拉着他到一边,说道:
“走,去看看受伤的兄弟们怎么样了。”
郑天寿微微皱眉,倒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是心疼杜慧娘为自己担忧。
他轻声说道:“姑娘,别担心,只是皮外伤。
你没受伤才是万幸。”
杜慧娘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郑天寿:
“郑大哥,您且稍等,我这就去找些药来为您敷上,多少能减轻些疼痛,也能防止伤口感染。”
说完,她转身便要去拿药。
郑天寿赶忙伸手拉住杜慧娘,却因牵动伤口,疼得轻轻吸了口气:
“姑娘,不用,都是皮外伤……”
杜慧娘却丝毫未停下脚步,咬着嘴唇,眼中满是担忧与无助。
另一边,杜壆、李助和糜貹开始查看杜壆那伙人的情况,然而,遗憾的是,只有杜壆的徒弟阿来还在,其他人都已不幸去世。
杜壆满脸愧疚,眉头紧紧拧成了个疙瘩,开口对李助道:
“今日连累三位兄弟陷入这等绝境,我杜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李助疲惫地摆了摆手,声音略带沙哑却透着兴奋:“
杜兄弟,别这么见外,咱们能够同生共死一场,哪能说这些话呢?”
此时,杜慧娘扶着已经敷好药的郑天寿起身,走到火堆旁。
郑天寿望着外面的疾风骤雨,满脸忧虑: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估摸着那张安抚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他后面还会不会派人过来?”
糜貹坐在一块破旧的石板上,叹了口气:
“走一步看一步啊,咱们几个大男人,还能被这点困难吓倒?
只要他敢派人来,我的斧头可不会吃素。”
说完,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的斧头。
这时,扶着郑天寿的杜慧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杜壆心疼地走过去,看了看郑天寿,又把自己的外衣披在妹妹身上。
在昏暗的光线里,杜慧娘侧脸偷偷瞧了瞧郑天寿,正巧郑天寿也转过头,两人目光一碰,杜慧娘像受惊的小鹿,慌乱地低下了头。
杜壆看着眼前的二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前段时间的事又详细说了一遍:
“那张安抚使的侄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想强抢我妹妹,我实在气不过,就狠狠教训了他一顿,没想到后面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李助听后,气得拳头紧握:“这种恶霸就该好好收拾,只是那张安抚使权势滔天,刚刚天寿兄弟也说了,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后手,咱们得赶紧想个办法。”
郑天寿突然一拍脑袋,说道:“李助哥哥,你还记得不,我们白天在会仙楼听到段五答应帮那个胖子张安抚使找人,刚刚那黑衣人说张安抚使给了他一些高手,莫不是这里面还有房州定山堡的势力在里面。”
杜壆听完,脸色一沉,又气又恼道:“对,我听说那张安抚使就是一又矮又胖的中年官员。
你们是在哪里见到这人的。”
郑天寿又把白天的事讲了一遍,杜壆知道郑天寿口中的张安抚使就是自己打了他侄儿的那位张安抚使。
于是十分无奈的说道:“先前,我本想带妹妹和手下兄弟去投段氏兄弟寻条活路,没想到他们竟和张安抚使狼狈为奸。”
杜慧娘缩在郑天寿身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走出来说道:
“哥哥,妹妹知道你文韬武略不输给别人,要不你去清风山投靠花荣将军吧!”
说完,她的眼睛不自觉地瞟了一眼身旁的郑天寿,接着继续说道:
“我听三位大哥说花荣将军在清风山替天行道,感觉他将来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哥哥你去投奔他,定能施展你胸中的抱负。”
杜壆却假装发怒,喝道:“你胡说什么,你哥哥要是有那样的本事,还会整天给人舞狮子逗乐吗?”
实际上,杜壆心里并非真的动怒,只是长久的落魄让他有些自卑,再加上杜慧娘时不时地偷偷看郑天寿,让杜壆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觉。
杜慧娘一听自己的哥哥骂自己,眼眶就开始泛红,小声嘟囔:
“我哥哥就是有大本事在身之人,只是没遇到好机会。”
杜壆一见自家妹子泪眼婆娑,顿时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李助见状,知道杜家妹子的心都在自家天寿兄弟身上,而杜壆又是个疼妹子的人。
于是赶忙笑着打圆场:
“杜兄弟,慧娘妹子说得在理,你一身本领,我们刚刚也领略了。
如果整天给人舞狮,那就是埋没了,你和我们一起去投靠花荣将军,说不定真能闯出一番天地。”
糜貹也点头附和道:
“是啊,咱们家花荣哥哥可是个心怀天下百姓之人,对我们这些兄弟也是好的没有话说。
你们看我这把斧头还是花荣哥哥之前亲手挑选来送给我的。”
縻貹说完后,又拿起自己的斧头在众人面前舞动了几下。
杜壆沉思片刻,看向李助三人又看了看自家妹子说道:
“不瞒三位,我确实心动了。
只是我对花荣将军了解甚少,不知投奔他是否真的可行?
我之前只是一江湖舞狮的,毫无名气。”
李助正欲开口,郑天寿抢先说道:
“杜大哥,实不相瞒,我与糜貹兄弟皆是花荣将军麾下。
花荣哥哥箭术超群,武艺也是天下少有,江湖人都称呼她为‘仁义无双小李广’。花荣哥哥为人最是豪爽仗义,被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和通判王文尧两位大贪官,逼的上清风山聚义落草。
如今花荣哥哥在清风山一带招兵买马,广纳天下英雄豪杰。
山上兄弟们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汉,平日里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义举没少做。”
糜貹接着说道:“如今清风山势力渐大,那些贪官污吏早晚会被花荣哥哥收拾。
哥哥若和我们同去,既能有安身之处,还能和我们一起杀贪官污吏,为百姓出一口恶气。”
杜壆眼睛一亮,又惊又喜:
“原来二位是花荣将军麾下,失敬失敬!
如此看来,投奔花荣将军确实是条明路。
只是我如今这般落魄,怕去了给花将军和二位兄弟丢脸。”
李助哈哈大笑:
“杜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自古以来英雄不问出处。
再说,以兄弟你这身本事,到了清风山,定能大展拳脚。
对了,之前我也是准备去投奔那段氏兄弟的。
但是,中途发生了点意外,郑天寿和縻貹二位兄弟劝我先去青州看看花将军哪里如何。”
说完之后又把自己今天遇到的段五的事情,详细说了出来,他的口中段五嚣张跋扈,毫无英雄气概。并且今天从店小二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也一股脑的告诉杜壆。
杜壆听完后深吸一口气,感觉段家兄弟那里并不是自己的好去处。
随即又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发现妹妹的眼里全是郑天寿这混蛋。
杜壆心里本能的就不想答应李助提出的范青州的建议,谁知道杜慧娘像是知道她哥心里的想法一样,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只好立马转过头去,飞快的逃离自己妹妹的视线,随后对着李助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
“好!
既然如此,我便先随三位兄弟去清风山看看。
如果合适,我就投奔到花荣将军麾下!
到时候还需要几位兄弟给花将军引荐一二。”
李助一听这话,再看看杜慧娘看向郑天寿的眼神,知道杜壆这是去了清风山就别想着离开了,随即哑然一笑,这花荣花将军还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