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时施主,何为佛?”
时千秋威压被卸正愣神之际听得这句话,不禁脱口而出。
“自然是佛尊了。”
明心摇摇头,他指了指积水中的“卍”。
“春雨润芥子,无差。
你是佛。”
时千秋身后飘飞乌发一滞,又愣住了。
明心见此继续笑道。
“我也是佛。
在旁偷听的施主也是佛。
众生皆是佛。”
似有阵阵梵音在时千秋耳边炸开。
他喃喃自语道:“众生,众生皆是佛……”
唐岁眼见被发现,皱了皱鼻子,索性走了出来。
她可不是偷听,只是怕打扰到他们。
时千秋忽的站立起来,露出喜色。
“我懂了!多谢大师!”
明心眉头一撇,拱手道:“称不得大师,还是叫我小师父罢。
时施主对佛法概念之深,让明心大开眼界。
此次小僧也大有收获。”
随后唐岁只觉时千秋气息落差一截。
钱多多几人听得外面大叫也被吵醒,纷纷走出房门便看见这样一幕。
时千秋自掌一下在胸膛上,登时吐出一大口鲜血。
唐岁急得连忙闪到其身旁。
却见明心抬手拦住她。
“时施主将佛道自斩重修了。”
时千秋深深看了他一眼,洒脱笑道。
“是小师父赢了,成功将时某渡了,论佛法我不如你矣。
此时有更好的道,我却是得探寻一番。
不必忧心于我,这口逆血吐出来便好了。”
随后他当即坐下进入顿悟状态。
唐岁见此暗暗咂舌。
不愧是第一天骄,抛开天赋不谈,这份觉悟就不是常人能比的。
随后她又忌惮地瞧了一眼拦在她身前人畜无害的青年和尚。
此前还将小说里的佛法渡人当玩笑看。
以后若是遇到敌对释修,她保管一拳头砸过去不给对方开口机会。
看着时千秋入定。
唐岁有些好奇,问向明心。
“既然金山寺佛法如此高深,为何不往外走?反而蜷居在此偏僻之处?”
明心摇摇头,解释道。
“在方丈还未坐化时曾隐晦告知我。
从前世间佛修应是有两系的。
一系讲究‘广度众生’,另一系讲究个人修行。
两系争斗不断,后来不知是何原因,净土诸佛再无回应。
金山寺所在这一系便如同被抛弃了一般,随后迅速被另一系所蚕食殆尽。”
众人瞧得其面色古今无波,像是在阐述一件与自己微不足道的事。
这清秀和尚顿了顿,随后又徐徐道。
“其实以金山寺的规模,倒是不至于连一点香火都没有的。
我师父为保金山寺清净,在附近下了迷阵,许是他逝去迷阵失效了罢。
才让你们进寺来。”
钱多多扶了扶下巴困惑道。
“那你的愿力是如何修的呢?”
明心苦笑。
“我侍尊诸佛,但修的是最后渡人再渡己身成佛的路子。
因此有时会持着佛像去附近小城渡人吸收愿力修炼。”
唐岁点点头。
“原是如此,那便等时兄苏醒咱们再启程罢。”
明心闻言欲言又止,不好,从来都是他帮别人,却从来未请教别人帮他过。
此时竟想与其一行人同行的话到嘴边竟有些说不出口。
钱多多同刘乌虎听得唐岁这话尽皆点了点头。
唐芝芝小脸一喜:“那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唐岁拉住她小臂让其挣脱不得:“这几天忙于赶路,都未曾好好修炼过。
你也给我好好修炼。”
唐芝芝小脸一苦,悄悄附到唐岁耳边说起悄悄话。
“姐,我吃点妖兽肉不就行啦?
哪还需费力修行啊。”
唐岁一个手刀不重不轻地打在唐芝芝小脑袋上。
“你吃妖兽肉效果不显着啊。
试试自己修炼进度会不会加快。”
不知为何,唐芝芝吃了比唐岁九境时多得多的带血气兽肉。
但就是进境缓慢。
唐岁有些狐疑,难道太岁精之间也有天赋差距?
看着背着重尺训练的乌虎,其气血如牛,唐岁摸着下巴琢磨着。
她三人都极度缺少傍身的神通啊,杨家剑法和寒梅傲雪三式同乌虎所用重尺不匹配。
去了学宫倒是可以好好补充一番这方面的短板。
约莫两个时辰后,时千秋缓缓睁开双眼。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眼神炽炬如同两轮大日灼灼烧人。
“佛本是道,没想到让道法也精进一步,倒是意外之喜了。”
他收了灼人眼神起身,转向唐岁几人。
“让你们久等了。”
钱多多摇摇头掏出金辇,上前拍了拍他肩膀。
“若无时兄相伴,我等行走于这山间说不得就被哪个大诡大妖看上捉去吃了。”
唐岁见状也很识趣地放出大枣。
大枣在兽袋里憋得烦闷,出来便立起嘶鸣表示不满。
见此唐岁忽的想起上任香妃还在兽袋里。
复又将白狐放出。
这狐狸一跑出来便“嘤嘤嘤”地绕着唐岁转。
钱多多凑近蹲下好奇道。
“怎么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不会是被那姓王的阉人喂傻了罢。”
白狐面色不善地朝着钱多多龇了龇牙。
唐芝芝见其怜人模样,乐滋滋地将其抱在怀中。
看到两幅颇为熟悉相似的面孔,那白狐脑子有点烧,随后拱在唐芝芝怀里享受起来。
想不通便不想了,双份快乐。
众人在向明心道谢后一一上了金辇。
可怜明心有话说不出口,只是呆呆地点点头。
除去时千秋,自己同这批人又不熟,自己这般要求与其同行会不会很突兀?
真是要小僧命啊,师傅。
金辇缓缓驶动。
瞧得背后金山寺越来越远。
唐岁转过头递给唐芝芝一袋肉干,让其喂一下香妃。
心中却是算计起来,若姜子玄在学宫,这白狐和自家姐妹两个面容定会引起他注意。
要是被他当做姜明璃又当如何?
不对,姜明璃活死人状态应该还在他那里。
不会对自己姐妹两个下暗手罢!
想到此处,唐岁思绪被打断。
她四下一观察,只见时千秋几人转头看向后方。
于是她也将视角挪转。
见金辇拖过的流光后远远吊着一个穿着朴素灰褐布衣的清秀和尚正奋力追赶。
其肩上还披着一个小行囊。